道:“我年輕初涉政事,還望二位多多鼎力相助。”飛鸞是儲君,這江山遲早是他的。可當藍橋與他目光相撞,沒來由的心下升起一陣不安。君上又交代眾人幾句,方昏沉沉睡去。

定更時分他猛然清醒,驚愕的發現,一個褐發白膚的少年,靜靜的守在自己身邊。君上呆呆地望了會兒臉上一陣苦笑,合了雙眼喃喃自語道:“芳華,我只能在夢中見你嗎?”話音未落,只覺額間一陣清涼。微睜了眼望去,才曉得是芳華的手放在了上面。再一次睜大了雙眼,君上確定這不是夢。那個讓自己牽掛傷心,卻永遠不能真正割捨的孩子,他就在眼前。一時激動奮力起身,君上才感到渾身綿軟無力。雖然燥熱難當,卻沒有一滴汗。芳華使力將他按在床上躺好,不曉得該對他說什麼。被父親帶入殿中時,瞧見他孤零零的,臥在一團錦繡之中。殿中的富麗輝煌,亦不能將那濃濃的憂傷掩蓋,反而凸顯出淒涼與孤寂。憶昔端了煎好的藥,同時翔輕手輕腳地走進來。芳華向前伸手道:“我來吧。”時翔臉上露出笑容,放下漱口的水,趕著將君上扶起在床頭靠穩,悄悄向憶昔使個眼色退出殿外。

芳華將那銀勺子在碗裡輕輕攪動,一面道:“這藥苦得很,莫如一口飲下的好。”君上近一月未與他見面,突然相逢,又是在此等境況之下,不免百感交集。自那日芳華決然離去後,桂聖人便神情恍惚茶飯無思。纏綿近一月,便是戎喜也束手無策,果然是心如死灰。君上不願再徒增悲傷,因此沒有召芳華入宮視疾。桂聖人與他是同樣的心思,雖然想極了那孩子,亦不曾求君上喚他來見。想著那日白天,桂聖人還喚著芳華的名字,不想半夜裡便靜悄悄的去了。被人發現時雙目微啟,面上淚跡未乾。然,令人不解的是,她的嘴角竟隱約噙著一絲笑意。

芳華扶了君上的頭,慢慢將藥與他喂下,又漱了口。起身到一旁盛有冰水的盆內絞了手巾,疊好敷在他的額上,方才在床沿上重新坐好。君上明顯覺得,他對自己的態度與往日大不一樣。忽然想到他素來體弱,怕自己的病過給他。萬般不捨之下,還是開口勸他回去。芳華只是點頭,卻沒有起身的意思。君上遲疑著,慢慢握了他的手道:“竟不曾想到你會來,你……你娘娘……”說到此看了看芳華的臉色,接著道:“她去得很安詳,知道你來送她一定喜歡。好孩子,你還肯來看看我,我……知足了。天想必很晚了,你且回去吧。”話雖怎麼說,那手卻捨不得鬆開,目光在芳華身上徘徊不去。芳華與他相視良久,低聲道:“你……我等你睡著了再去。”君上聽他不再叫自己官家,心下多少有些喜歡。無奈神思睏倦,漸漸不能支撐。芳華與他換了四五回手巾,這才坐在腳凳上。趴著床沿兒,望著在睡夢中也緊鎖眉頭的清雅男子。到後來竟忍不住伸手,想撫平君上眉間的皺起。忽聽他顫顫地嘆了口氣,於眼角處滑下一顆淚來。芳華怔怔地望著那淚珠墜落髮絲,又滾在枕上印出圓圓的痕跡。只一瞬間,對他所有的恨與怨徑都煙消雲散了。芳華將頭輕輕枕著君上的手背,深吸一口氣,悄不可聞的喚了聲爹爹。

次日清晨,君上高燒退去,人也鬆快了不少。見憶昔在旁伺候,想起昨晚之事一陣恍惚,問道:“芳華進宮來了嗎?我記得似與他說過話呢。”憶昔賠笑道:“何止說話,四公子昨晚守了官家大半夜。想是困極了,枕著官家的手睡著了。”說著又指了指裡間道:“只怕這會子還沒醒了。”君上慢慢坐起身,不可置信的瞪著憶昔道:“你……你說他……他守了我大半夜?還……還枕著我的手……睡著了?他……他不是恨我嗎,怎會……”不待憶昔答話,忽聽裡面芳華哭著叫了幾聲娘娘。君上臉色一變打床上掙起來,在憶昔的攙扶下,光著腳跌跌撞撞的衝了進去。

芳華滿頭大汗的睜開雙眼,一把抓了君上的手哭道:“爹爹,我叫了她娘娘的,我叫了他娘娘的,是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