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之處,便是地與天的盡頭。行走在這遼闊的天地間,連人的胸懷也跟著開闊了起來。

她今日穿著一套鵝黃色的騎裝,腰間點綴著幾分淺紫。整個人看起來清新雅緻,恰如她此時的心情。

秦錚和她錯開兩步,在她們身後更遠處,是東宮左衛的一列精騎。

“殿下,晚宴卯時開始,咱們該回去了。”

葉昭和略一思索,點了點頭,她環顧四周,沒有找到想要的那個人,隨即轉頭問秦錚:“阿錚,你看到六郎了嗎?”

六郎是王昇的幼弟,今年剛剛十歲,從小就喜歡舞刀弄劍,知道了這次春狩以後,使出了百般手法,才磨的王老大人同意他跟著葉昭和出來。

“剛才還在後面,這會子不見人影了。想必是玩的野了,跑遠處去了。殿下無需擔憂,臣派人去找便是。”

葉昭和道:“不,阿錚,你親自帶人去找。這深山老林裡,到處都是豺狼虎豹,六郎一個孩子,我不放心。他是文若的親弟,父兄又都不在身邊,我們總得把他安全的帶回長興。”

此次春狩,王昇父子二人並沒有跟隨永泰帝出行。

此事說來話長,王老大人年事已高,前幾年就開始盼著抱孫子,無奈王昇就是死活不肯成親。王老大人每每想起此事,都愁的頭髮掉了一把。只能去找老友鄭國公訴苦。誰讓同輩的朋友中只有鄭國公家裡有個和他家一樣不聽話的兒子謝言呢!

兩個老友每每聚首,看著彼此花白的頭髮和掉的差不多的鬍子,難免唏噓一番:想當年咱們年輕的時候也是意氣風發,指點江山,怎麼到老了反倒栽在自家小兔崽子手上了。

一個兩個的,都不肯成親。

謝國公愁家裡的謝言,他們長房就這一根獨苗,從小被謝老太君和謝夫人含在嘴裡養大的,打不得,罵不得。這邊他剛拿起軍棍準備教訓兒子,那邊謝老太君的柺杖就抬起來了。

王老尚書家裡倒是不愁兒子,可是他愁孫子啊。家裡三個兒子,六郎才十二歲,姑且不論,可是大郎都二十六了,還尚未娶親,連帶著還教壞了二郎。每次提到這個話題,父子倆都要幹上一仗。

聽聽那個小兔崽子說的什麼:婚姻大事,當尋一志趣相近,情投意合之女子,方能締結連理。怎能為了繁衍子嗣,隨意婚配?此舉於畜生何異?

王老大人聽了這話眼前一黑,抄起椅子就要往王昇身上砸。

幸虧王昇腿快,抬腿溜走了。

自從李鶴拜王老尚書為師後,王家父子的關係又進一步惡化了。王老大人現在和王昇說話能動手絕不動嘴。一言不合,直接上家法。

父子倆你來我往,鬥了幾場法,最後王老大人技高一籌,帶人成功的把王昇堵在了怡然酒家裡。老大人老當益壯,親自上陣,吩咐家丁們五花大綁,把王昇洗乾淨抓去相親了。

為此,老大人還特地給永泰帝上了個摺子,表示陛下老臣時日無多了,身邊兩個逆子都不肯聽話,氣的臣這把老骨頭都快散了,臣想告假幾天回家教訓皮小子們。

永泰帝羨慕嫉妒的批准了王老尚書的奏摺,等回過神來,哎,不對啊,過幾天就是春狩了!朝廷還有一攤子活等著幹呢,王平,你給朕滾回來!!!

王老大人早就麻利的跑遠了。

葉昭和忍俊不禁,站在旁邊掩著嘴偷笑。

她回過神來,對身旁的秦錚道:“阿錚,我自己帶一隊侍衛回去。你親自帶上一隊左衛,去找六郎,務必把他安全的帶回行宮。”

秦錚口稱是,在馬上行了個拱手禮。隨即驅馬轉身,帶上一列兵士背向而去。

葉昭和亦驅馬回宮,晚宴即將開始,她必須提前回去梳洗打扮妥當,方合乎禮儀,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失了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