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有一座被樹叢包圍著的二層小樓。

一樓二樓是打通的,四壁除了油畫就是高到頂著天花板的書架,上面擺著成套的精裝書和古籍拓印本。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上面落滿了去年的樹葉也不打掃。

下午的陽光透過落葉和落葉間的縫隙斜斜照進來,照得兩位女孩的長髮黑一片白一片,彷彿是時光的剪影。

“大吉嶺?還是要烏瓦錫蘭?”昂熱站在自己的茶櫃前,手裡捧著兩罐包裝樸素的茶罐。

“都行……”蘇曉檣覺得沒所謂,雖然她知道這是世界上最頂尖三類紅茶中的兩種,一直都是有價無市的行情。但她不愛喝茶,品嚐不出這兩者之間的區別。

“沒有祁門紅茶嗎?”夏彌舉手提問。

“你喜歡祁茶啊,口味真叼……”昂熱搖搖頭,最終選擇了斯里蘭卡產的烏瓦錫蘭,他想把大吉嶺多給自己留一點。

“祁紅特絕群芳最,清譽高香不二門。你們國家Ah祁門的紅茶以前一直是皇室的貢茶,現在出口到國外的也很少,大部分都被溫莎家族收購走了,我這裡還真沒有。”

“下次我去管伊麗莎白要,好歹也是我在劍橋大學的直系學姐,應該能分我一罐兩罐。”

“直系學姐?”看著昂熱坐下泡茶的蘇曉檣八卦了起來,“校長,你說的是誰啊?”

“伊麗莎白·溫莎。不是查爾斯他媽媽,是他的曾外祖母,現任的女皇。”昂熱捏起炒制好的茶葉直接扔進了壺裡。

“那時候她在劍橋大學讀哲學系,和讀物理系的梅涅克一屆。我比他們小好幾屆,讀的是神學系,和伊麗莎白有很多課程是交叉的,說是直系學姐也不為過。我那時候有好幾門課程都是她輔導我過的,不然我估計拿不到劍橋大學的學士學位。”

“梅涅克?梅涅克·卡塞爾?”蘇曉檣認得這個名字,她不止一次從各種途徑聽說過初代獅心會的故事,“校長,你是那個時候和他認識的嗎?”

“是的,1894年,倫敦。我是法國人,但出生在英國的約克郡,因為很熟練地掌握了拉丁語和希臘語的緣故,被當地主教送去了劍橋大學讀神學系。那一年我才16歲,梅涅克21歲,他發掘了我的龍族血統,邀請我加入了獅心會……”

昂熱的話漸漸停住了,他透過茶壺上面蒸騰的熱氣看兩位女孩兒,似乎能在她們青春而模糊的臉上看到舊時候那群人的影子。

“校長。”夏彌伸手攔住了還想要繼續提問的蘇曉檣,“傳說中的校長下午茶就是這樣的閒聊嗎?”

“看情況,如果確實有事情就說事情,如果沒什麼事情就閒聊。比如路明非,青銅計劃之後他來過這裡一次,那一次我把他父母寄來的信交給了他。”

“這件事是真的?”夏彌挑了挑眉毛,“學院裡很多人都猜那封信是你偽造的……只是為了安慰一下青桐計劃裡全身受傷但是沒什麼人安慰的路明非……”

“當然是真的,他的爸爸媽媽一直都很愛他。”昂熱揮揮手,“不討論路明非的家事了,那個傢伙至少現在過得還算幸福。”

“我這次找你們來,確實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們說的。”

蘇曉檣和夏彌整齊地坐直了身體。他們都知道昂熱能坐上卡塞爾學院校長的位置不是因為他是劍橋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而是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暴力的屠龍者。

能從一位屠龍者嘴裡說出來的事情……多半不是什麼好事情。

“俄羅斯的羅曼諾夫家族突襲馬德里,想要在那裡殺死凱撒·加圖索,這件事你們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蘇曉檣點頭,她知道夏彌並不怎麼關心這件事。

“孩子們,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昂熱向後靠在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