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於是追星星的女孩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它,看著它從不知何處的地方出現,最終又去往不知何處的遠方。

如同一場萍水的相逢,是偶然的相遇,承接著必然的別離。

酒德麻衣沒來由地有點失落,她忽然覺得自己更喜歡那雙黑色的眼睛。儘管現在的黃金瞳明亮妖異,讓那張素來沉靜無波瀾的臉都生動了起來,但是仍留存在視網膜記憶裡的那雙黑色的眼睛卻像是夜空般柔和,眼神光如畫家點綴上去的群星。

與流星不同,群星與夜空是一場必然奔赴的約定,準時地守候著戴月而歸的人們。

閉上眼睛,酒德麻衣覺得自己有點奇怪。她明明是個從不戴月而歸的人,她從來都是戴月而出,夜晚才是女忍者的主場,她是個明亮到能把夜晚照亮的女人,怎麼可能留戀於沉靜的夜空和群星呢?

“好了,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威嚴的聲音響起,如古鐘在耳畔轟鳴,“我和那個酒德麻衣的女人,誰更漂亮?”

酒德麻衣睜開眼,她在楊聞唸的攙扶下挺直微微彎曲的身體,抬起頭,同樣亮起的黃金瞳直視著仍跪在地上的海登·傑斐遜。

龍王、酒德麻衣、楊聞念都在看著這個年輕的美國男人。

他低垂著頭,脖子上下顫動著似乎想要抬起來,但是卻根本做不到,似乎有一座山嶽壓在他的頭頂,那股重量沉重到他的手指深深摳進地面、血跡蔓延而出,但這也支撐著他到底沒有把額頭扣到地板上,彷彿保留下了最後的尊嚴。

“您……您……”他開口了,聲音嘶啞,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像是根本不會發聲的孩子在大人的引誘下說出一句磕磕絆絆的話,“您……更……漂亮……”

“看來第一局是我贏了。”少女扭過頭,那股沉重的威嚴消失,海登直接身體一軟趴到了地上。而少女揚起下巴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酒德麻衣,半生機半腐朽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神色。

“這不算作弊嗎?”酒德麻衣手掌不自覺地握緊。

楊聞念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她搖頭。

“她做了什麼?”酒德麻衣看著趴在地上不知生死的海登·傑斐遜,咬著牙問,“海登想說的話本不是這個,但是他的意志被強行更改了,這還不是作弊嗎?”

“雖然我很想算她作弊。”楊聞唸的目光從海登移到少女身上,“但這是言靈序列表第一位的言靈——言靈·皇帝的效果。”

“龍王的血統比那個男人高太多太多了,在言靈·皇帝的壓制下,他只能如實回答龍王提出的問題,他的每一滴血都在顫抖,他根本撒不了謊。”

酒德麻衣閉上眼,呼吸聲沉重,她終於知道了剛剛那股山嶽般的重壓從何而來。

那是尼德霍格駕馭世界的威嚴,無人、也無龍可以違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