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因為安南入國後,朝廷就得幫扶。這兩年因幫扶江南,各省增稅接濟,商賈民人都吃了一些虧,大家自然再不願舊事重演。而且大家都很擔心安南內附後,以往得利之途就斷了。”

“僅是安南都是這般情形。更別說那極北之地,無人心根基,無穩利可固,得了怕是轉瞬就要丟掉。”

陳萬策感慨道:“我英華立國,講的是公私兩利合一。只談一面,都是失道。要論公利,始皇帝所立基業,創兩千年華夏新世,其利何其大也?可此利卻未與當時民人之利相併,結果二世即亡。若是我們只去求百年公利,無視國人私利,這可是要重蹈覆轍的。”

這話是英儒派老調重彈,但陳萬策的見識顯然不止於此,他繼續道:“即便朝廷開民智,導民識,可除開我等廟堂之人,又能有多少人願意看到百年?而且這百年公利,又未必能化為個人私利,因此極北之地,若是無私利相授,能奪也不能守,那又何苦為之?”

這是說到現實問題了,視野再開闊,分析再透徹,規劃再美好,也總得著眼於現實。

李克載心緒也沉重起來,沒錯啊,如果光去看大業,去求功績,卻不管民心,不僅得不了讚譽,反要背上罵名,當年隋煬帝乾的事不就是前車之鑑麼。

想到此,李克載也開始在反省,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錯了,極北之地就沒必要去奪?

宋既點頭,陳萬策的現實論不可能忽視,但這觀點背後的思維還是僵化的,他反問道:“為何羅剎人能做到?”

得,事情回到了原點上,為什麼羅剎人行,我們英華不行?

蕭勝咧嘴笑道:“那自然是羅剎人在極北找到了公私兩利兼備的路子……”

他看向李克載:“所以呢,殿下,你真想做出可行的北庭方略,就得從這上面入手,行軍打仗,不過是此事的小節。”

李克載無力地呻吟了一聲,結果不是打仗就能解決的問題啊,原來父親早就明白,所以才說不看好用兵極北這事。

“謝知事也到了,大家準備覲見……喲,殿下,你怎麼也在這?”

中廷通政使李燦這位正主終於出現了,一臉疲憊模樣,見到李克載,很是意外。

謝八尺也進宮了?父親是要開御前會議?出了什麼大事?

李克載這才注意到一件事,先不說陳萬策和宋既,連一直在香港和鷹揚港之間穿梭的蕭勝都出現在這,元宵剛過,軍政外事和翰林院、政事堂這幾方人馬就聚齊了,議的肯定是軍國大事。

這可不是他能摻和的場合,敷衍兩句,匆匆告辭,回後園的時候還在想,看來得找更多的資料,跟更多人交談。才能找到方向。

“殿下心性還是有些浮躁啊。”

“這怎麼叫浮躁呢?就是這氣魄,才能居國啊。”

“果然是貴妃所出……”

目送李克載離去,幾位重臣各有感慨。

蕭勝道:“心高志遠,卻又能虛心求教,陛下也該定下來了。”

眾人嗯咳一陣,都避開了這個話題。蕭勝說得很直接,是覺得太子該定下來了,而人選就是大皇子。

此時皇子們年歲已長。朝野都覺得應該直面儲位問題了。

按理說,太子之位不該有太大爭議。儘管皇帝當年“胡作非為”,把皇后的位置讓給了天道,可嚴貴妃隱然高過賢淑慧德四妃。不後而後,同時李克載又是大皇子,從小到大,除了承自母親的一份執倔外,品行上也沒什麼大毛病,不管從哪一面說,李克載都該是太子。

要命的是,就因為皇帝不立後這“胡作非為”,“立嫡”這個傳位原則沒了根基。使得“立長”和“立賢”兩論興起。很多人認為李克載既是長,又有賢,儲位非他莫屬,但也無礙其他人認為,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