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無奈與遺憾:

“我脾氣大,年紀大,也窮。”他沒有忿忿不平,只鬱鬱寡歡,“到頭來,誰會願意嫁給一個沒出息但又隨時可能殉職、被禍的公差、捕快?”

但另一方面,他又表達了了他的傲慢與自許:

“沒有好女子那就算了。不是最好的我不要。夫妻是一輩子的事。到頭來總得要真心對待才能過世。”

可是一年又一年過去了,莊懷飛年歲漸大,身邊美女頻換,漸多是美麗而非正經人家的女子,始終未成家立室。

他的說法已變成了:“我枯乾的心情只怕已不能與花相遇。”

鐵手也沒多問。莊懷飛也就不多說了。鐵手卻知道莊懷飛曾經傷過了心。

他當然不會去問人家的傷心史。只在暗裡為這樣一個好漢同僚期許,祝福。

直至今天,在這通往太白山的古道上,他又遇見了莊懷飛。

……………別來無恙否?

卻見在綠水白山間,故友挽了個靦腆女子同行,女子面目嬌好,無限嬌羞,也無限相依。兩人走在一起,如絲絡依於喬木,女的年輕而含蓄,男的成熟而熱誠,正好匹配。

()

鐵手遇上他們之後,一路步向即縣,都堪稱心情愉快。

這使他想起了小珍。

他有了小珍之後,看到任何人能夠成雙成對,恩愛相依,他都無由地高興起來。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理由,他為他們高興,也為自己高興,因為有了小珍之後,一切都值得他高高興興。

小珍是那種冰雪聰明但去善於把自己的感受埋藏(必要時,甚至埋葬)的女子。在冬天你只要搓搓手,她就會為你設下一盆燒火旺的炭爐,在夏日裡你只要輕咳一兩聲,她就會為你端上一碗冰鎮的雪耳蓮子清甜湯,還附帶一個清淺得令人深深憶記的笑容。

有一段時候,他甚至以為跟她在一起是無望的事了。

因為與她相識的時候,她是習少莊主習秋崖的未婚妻子。

習秋崖是貴族公子,英俊漂亮,雖然曾經歷家門慘禍,但歷劫後的習秋崖,仗著一把家傳的“碎夢刀”,終於堅定而堅強的闖出名堂來了。

小珍本來應該去依附他的,名正言順的嫁入習家門戶的——何況,鐵手也看得出來,習秋崖是真心愛著小珍的。

他應該退出的。

不該使這樣一對江湖好件侶為難或增添麻煩。

不過,可能是一同歷過難吧,鐵手總是覺得:小珍好像對他有話要說。

雖說是有話要對他說,但說的時候會變成別的了,譬如在暮色來臨之際,小珍會說:

“二爺,我的窗邊黯了,可否為我點上一盞燈?”

能,當然能。還有什麼吩咐小珍你只管說,別說一盞兩盞,縱叫我點亮全天下的燈我都願意,而且還願意至極。

可是小珍沒有說。

到冬雪凜人的時候,小珍在燈下看著冰凍的指尖,似優似怨的說過一句話,像一記呢喃:

“我什麼時候才可以把手鑽進你的口袋裡取暖呢?”

鐵手”嗯”了一聲。他真的沒聽清楚,或是還沒真的意會過來。

小珍卻是沒有再說下去了。

有次鐵手愁眉苦臉,苦思破案之策時,不禁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看見師弟冷血與愛嬌愛嗅的習玫紅調笑。嬉鬧時,又不禁嘆了一聲。小珍在旁就說了一句:

“二哥,我常不懂你的憂慮,但我只會為你優槍而憂傷。”

聽了小珍這一句話,鐵手心一動,而且心有點痛。

他再也不敢在小珍身邊亂嘆息了。而且,每次想起小珍這一句話,不知為何就心甜。

他喜歡小珍的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