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三長得是人形,而他的心,自從進入黑道之後,早就變成了野獸。雖然這隻野獸,也有被感情震撼的時候。然而他的震撼,也只是一時一刻的事情,這種靈魂深處的情感震撼,不能改變他的為人。他不做野獸,他就會痛苦不堪。

為了減輕痛苦,他只有繼續做著他的野獸。

寡婦的房間裡,傳出寡婦的嘶叫聲,和孩子的啼哭聲。在一片混亂中,夜空也落下了豆大的雨滴。

第六章:垂釣

江南海隅,海邊一葉扁舟。扁舟之上端坐一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垂釣者。

海面波浪起伏,扁舟也隨著波浪晃晃悠悠。天空中不見日頭,下著濛濛細雨。早已把垂釣者的斗笠和蓑衣打溼。

垂釣者戴著斗笠,細雨在斗笠上結成水珠,在斗笠沿兒上滴落。他斗笠下的一張臉,冷峻而瘦削,有稜有角。尤其那雙劍眉,斜插入鬢,使得他的眼眸,閃出逼人的殺氣。看他年紀,也就二十五歲,眼角卻已有了細細的魚尾紋,似乎飽經滄桑事故。

海邊岸上,搭著一個窩棚。此時窩棚裡冒出縷縷炊煙。那簡陋的窩棚居然分成兩間。這證明窩棚裡不止住著垂釣者一個人。

除了垂釣者,還有一個年輕女子。那女子正在窩棚門口搭起的簡陋灶臺上造飯。女子坐在灶臺旁的一個小凳上,纖纖素手裡拿著一柄扇子,扇著早下的煙火。所謂的灶臺,不過是幾塊石頭搭在一起罷了。灶臺上的鍋裡,冒著團團白霧,陣陣魚香撲鼻而來。

女子約莫二十歲左右年紀,一張瓜子臉,面板白嫩異常,生得極是俏麗,算得一個美人。她一邊閃火煮魚,一邊對海中的扁舟大喊道:“哥,回來吃飯啦!”

清脆的聲音,如同黃鶯啼叫,逆著海風,穿過細雨,傳入舟中盤腿垂釣之人的耳朵裡。年輕的垂釣者答應一聲,道:“好,馬上就回。”

就在此時,細雨的岸邊,陣陣海風裡,徒步走來一人。那人遠在二十丈外,穿著一雙草鞋,大步而來。來者頭頂也是帶著一頂斗笠,遮住半張面孔。

這人來到海中扁舟和岸上窩棚之間站住,默默無語的低著頭。窩棚中的女子,已經看見這人,心中不禁起疑,尋思:“這人是誰?”

海中扁舟,垂釣者放下魚竿,搖起雙櫓,倒著扁舟,向岸邊搖來。扁舟來到岸邊,垂釣者從舟上下來,將舟系在岸邊的一塊岩石上面。

垂釣者與站在岸邊那人相遇,垂釣者看著那人,臉上微微露出詫異之色,低聲道:“老三,半年前做完那筆買賣之後,我們已經約定,此生再不見面,你怎麼違背約定,不請自來?”

這人低著的頭,終於抬了起來。細雨中,一張臉十分憔悴,連鬢的絡腮鬍子,長了一寸多長,很長時間沒有剃了。雖有鬍鬚遮面,但垂釣者還是一眼把他認了出來。

這人居然就是江洋大盜麻三。麻三憔悴的臉上,一雙眸子,也是盡顯疲憊之色,道:“臨風兄,我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怎會違背約定?我實在是走投無路,才來找你。”

蕭臨風冷俊的臉上,不見任何表情,淡淡的說道:“有話到窩棚裡再說。”

兩人便並肩走向窩棚。來到窩棚近前,正在煮魚的女子,站起身來,神色詫異的看了麻三一眼,道:“請裡面坐。”

麻三輕聲道:“多謝姑娘。”

麻三在江湖上叱吒風雲,什麼時候說過謝字?然而他此時竟然對一個年輕姑娘這般客氣,足見麻三有求於人。

麻三和年輕的垂釣者在窩棚門口,把斗笠和蓑衣脫去,掛在門口的柱子上。然後一前一後,走進窩棚裡面。

聞著陣陣魚香,麻三的肚子裡一陣咕咕亂叫。麻三用舌頭舔了舔嘴唇,臉上竟然有些紅了,不好意思起來。這位我行我素的江洋大盜,不但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