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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
熟知中國藝術和文學發展的人都知道,從魏晉南北朝到唐朝,是胡人藝術和文學與漢人的藝術和文學相互激盪最為蓬勃的時代,因此也是中國藝術和文學發光,最輝煌燦爛的時代,這纂胡人血液注人中國不無關係,胡人的血液是什麼呢?是豪放的草原本色,未經過刻意與細緻的雕琢,這種本色一旦埋人傑出的文學藝術家的胸懷,很自然的能生出大的力量。
胡人的本色又是如何刺激文學藝術家的懷抱呢?恐怕正是胡人美麗的少女,激發了文人的想像力吧!
有一次,我坐在新加坡最古老的酒店〃萊佛士酒店〃喝咖啡,酒店的花園裡種滿了盛開的胡姬花,每個咖啡桌上又擺著一盆胡姬,涼風拂過胡姬花吹到人的臉上,真能令人在南國的夕陽中沉入遠古的追思。我坐在胡姬花的圍繞之中,想起的正是李白〃笑人胡姬酒肆中〃這一句。
新加坡也如他們的國花〃胡姬〃一樣,大部分是中國人的後裔,卻流著印度人、馬來人、英國人等不同的血液,才在荒蕪的熱帶裡創造了一種新的文化,引起世界的矚目。他們的〃胡姬〃事實上是精神的象徵,它和蘭花一樣美,但生命力卻比蘭花還要強悍,它還可以鍍金,不失原貌。
我的桌子上,現在正擺著那一朵已經摺斷的金色胡姬,斷了花瓣的胡姬再也不美了,但是我卻想起在南方一隅,許多中國人後裔創造一個新的國度,那裡的胡姬即使是冬季,也是花色削鮮,因為那裡是沒有冬季的。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小千世界
安迪颱風來訪時,我正在朋友的書齋閒談,狂亂喧囂的風雨聲不時透窗而來,一盞細小的燈花燭火在風中微明微滅,但是屋外的風雨愈大,我愈感覺得朋友書房的幽靜,並且微透出書的香氣。
我常想,在茫茫的大千世界裡,每一個人都應該保有一個自己的小千世界,這小千世界是可以思考、神遊、歡娛、憂傷,甚至懺悔的地方,應該完全不受到干擾,如此,做為獨立的人才有意義。因為有了小千世界,當大千世界風雨如晦、雞鳴不已之際,我們可以用清明的心靈來觀照;當舉世狂歡、眾樂成城之時,我們能夠超然的自省;當在外界受到挫折時,回到這個心靈的城堡,我們可以在裡面得到安慰;心靈的傷口復原,然後做一次比以前更好的出發。
這個〃小千世界〃最好的地方無疑是書房,因為大部分人的書房裡都收藏了無數偉大的心靈,隨時能來和我們會面,我們分享了那些光耀的創造,而我們的秘密還得以獨享。我認為每個人居住過的地方都能表現他的性格,尤其是書房,因為書房是一個人最親密的地點,也是一個人靈魂的寫照。
我每天大概總有數小時的時間在書房裡,有時讀書寫作,大部分的時間是什麼也不做,一個人靜靜的讓想像力飛奔,有時想想一首背誦過的詩,有時回到童年家前的小河流,有時品味著一位朋友自遠地帶來給我的一瓶好酒,有時透過紗窗望著遙遠的點點星光想自己的前生,幾乎到了無所不想的地步,那種感應彷彿在夢中一樣。
有一次,我坐在書桌前,看到書房的字紙簍已經滿了出來,有許多是我寫壞了的稿紙,有的是我已經使用過的筆記,全被揉皺丟在字紙簍裡,而到後來我已經完全忘記了內容,我要去倒字紙簍的時候靈機一動,把那些我已經捨棄的紙一張張拿起來,鋪平放在桌上,然後我便看見了自己一段生活的重現,有的甚至還記載著我心裡最深處的一些秘密,讓自己看了都要臉紅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