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穩,這怎麼可能?樊佐乃是羽林軍之首,又怎會被羽林軍所殺?

樊佐,那個率領羽林軍包圍曲陽山,放火焚燒帝姬的衛尉寺卿;那個在冰天雪地裡率軍士跪拜於她的男人,居然會被自己親率的的軍士所殺。

能調動羽林軍者,唯獨虎符,大梁虎符,一半在天子手中、一半在鎮國大將軍府上,除非……姜玉竹與時雨,恐怕也已命殞。

孫昭長舒一口氣,胸中的鬱結卻難以疏散,她想要嚎啕大哭,卻不能發出一點聲音。

原來早有人趕在她前面得了虎符,愚蠢啊、愚蠢!不諳朝堂的她尚且知道爭奪虎符,楚後又怎會不知?

若是時雨敗露,楚後下一個要除去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事到如今,生死何足惜?只是蘭芝、時雨、姜玉竹……他們的容顏在她面前走馬燈一般的閃現,她非但沒有力挽狂瀾,反而害了這些人的性命。

“公主殿下,您起身了麼?”婢子小心翼翼地問道:“皇后娘娘請您過去看戲。”

楚後明知她眼疾,又如何看戲?早知這一日要來,卻不知來得這樣快,罷了,她終是要走一遭的。

沐浴、薰香、更衣、梳妝,待孫昭推門而出,卻被殿外明晃晃的冰刃閃得睜不開眼,果真是刀劍以待,請君入甕。

婢子引著孫昭,沿著鏡湖緩緩而行,跨過鏡湖便是天子的居所萬壽宮。

然而領路的婢子卻徑直往翳月殿而去。

孫昭心中微微驚訝,還是不急不緩的前行,直至她聽得婉轉低迴的女子吟唱,卻果真是在看戲。

她並不是第一次來到翳月殿,卻是第一次光明正大而來。

☆、密藏不宣(二)

春日遲遲,繁花似錦,白日裡來翳月殿,竟是這樣一番美好景緻。

戲臺之上,徐徐回身的濃妝女伶身段婀娜,音色潤澤,眉眼間風情無限。

孫昭佯裝盲了眼,漫無目的地望向遠處,眼中的神采落在無盡地山重水複之外。待走近楚後身側,見她鳳袍雍容,貴氣無雙,倒是一番春風得意之姿。

楚後見了孫昭,面上浮起薄薄的笑,招呼道:“玄音這邊來。”

孫昭的目光不由瞥到楚後的身旁,那裡有一張碩大的金絲楠木躺椅,父皇側臥其上,睏倦地半眯著眼,一動不動盯著戲臺上的女子。

孫昭此番回宮便未見過父皇……他竟是痴傻了麼?

她在婢子的攙扶下輕輕落座,便聽楚後道:“陛下也在這裡。”

鎮國公主輕輕福身,卻惹得婢子一陣竊笑。若說那公主倒是生得美貌,偏偏是個盲了眼的,對著無人之處福了福身,權是當做拜見天子。

而今這偌大的皇宮之中,主事之人不過皇后娘娘一人,這些個婢子、內侍敏於察言觀色,唯皇后馬首是瞻。

楚後亦是唇角一牽,嘲諷中帶著一絲憐憫,卻不由得輕輕握住她的手,“太醫說,陛下是中風了。”

“中風?”孫昭呢喃道:“怎會如此?”

“自章華夫人去後,陛下夜夜輾轉難眠,獨坐窗前,久而久之,便……”楚後嘆息道。

“父皇之疾,要如何才能痊癒?”孫昭又問。

“太醫院亦是束手無策,唯有徐徐用藥,日日調理。”楚後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疲憊,可話鋒一轉,卻忽然強硬了幾分,“但當下朝政荒廢,還需玄音攝政。”

“玄音哪裡懂得什麼朝政,此前乃是三公輔政。”孫昭連忙推辭。

“而今三公之臣,死的死,反的反,罪的罪,朝政卻是不能因此荒廢。”楚後一邊說,一邊瞧著孫昭波瀾不驚的一張臉,“你說是麼?”

孫昭笑道:“皇后娘娘所言極是,但憑您做主便是。”

“縱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