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桐目芒一縮,道:“降,或死?”

張繹道:“是的。如果你投降,她承諾可以保證張家人的性命與富貴,但知府之位你必須交出來。如果你在明天這個時辰之前還不肯開門納降,她就強行打進來!”

張雨桐冷笑道:“這府中兵精糧足。她想打就打?”

張繹道:“她說過,如果在六個時辰之內不能打下府衙,她就縱火。把府衙夷為白地,把咱們統統燒死在裡面,總之,兩天之內,銅仁之亂必須塵埃落定,絕不能拖下去!”

張雨桐拍案怒喝道:“她想得美!一把火燒了府衙,她就不怕朝廷降罪麼?”

張繹一臉悲哀地道:“雨桐,你怎麼還不明白?從你殺了雍尼和阿加赤爾,卻沒能殺得了那個小賤人開始,就算是本來沒有站在於家一邊的土司,業已生起兔死狐悲的念頭了。

真要是被她燒了府衙,她就會推到你的身上,說你是負罪自。焚。你說,朝廷是會相信你一具焦屍的話呢,還是相信銅仁眾多土司的話?即便那時朝廷知道真相,怕也只能順水推舟吧。”

張雨桐一屁股坐回到椅上,怔怔半晌,又猛地跳了起來,吼道:“不會的,我們還有希望!父親過世時,我就給田家送了信,田家必然有人弔喪,如今發生劇變,趕來弔喪的人一定把訊息送了回去。田家只要知道了這裡的情況,就不可能裝聾作啞,我們再等等,一定會有轉機的!”

張繹絕望地搖頭道:“田家?田家早就成了空殼子,平時大家賣田家面子,是看在他是我們的舊主份上,如今大家已撕破臉皮,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誰還會理會田家?”

張雨桐道:“不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二叔,你真以為皇帝削了田家的權,田家就成了空殼子?實際上,在田家迫於永樂皇帝的威壓,被迫讓出兩州之地劃為八府時,他們只是表面上被削去了職權,暗中依舊控制著八府。

又經過近百年的發展,才有土司逐漸羽翼豐滿,脫離田家的掌控,可是迄今為止,仍有三府是完全受田家控制的,其他各府如我們銅仁一般,輕易也不會拂卻田家顏面。”

張雨桐所說的這番話令張繹大感驚訝,這些訊息他竟一點也不知道,張繹脫口問道:“你說哪三府還完全聽命于田家?”

張雨桐搖搖頭,悲哀地道:“父親生前曾經和我說起此事,但也僅僅是點到為止。究竟是哪三府,父親沒有說,也許他也不知道,也許他知道,但……他已經來不及告訴我了。”

叔侄二人沉默下來,過了許久,張繹才道:“不知道是誰,才更危險,因為我們不知道誰可結盟,誰該防範。但是……如果田家在十二個時辰之內還是沒有出現呢?”

張雨桐慢慢抬起頭來,目光望向大廳外面,臉上一片茫然。他再如何了得,終究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張家傳承已五百年,到了他手上時,已是千瘡百孔,積弊無窮。到了該發生變化的時候,即便沒有於家出頭,也會有趙家錢家,即便沒有於珺婷發難,也會有周珺婷、吳珺婷發難。他又如何能獨力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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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龍山,七玄觀。長風道人正悻悻地向王寧大發牢騷:“我就說,好好騙咱們的錢不行麼?你們非讓我攙和人家土司之爭,現在好了,張家敗了,於家勝了,咱們呢?跑去抱張家的大腿,捐資幫助張家出兵攻打格哚佬,結果大把的銀子全都打了水漂兒,連個響兒都聽不到!”

“閉嘴!”王寧不耐煩地訓斥了他一句。轉首看向洪百川,道:“大哥,銅仁局勢真是瞬息萬變啊,沒想到於家居然會奇蹟般地翻盤。這個女人,不簡單啊!”

洪百川微微頷首道:“看走眼了,我還真是看走眼了。本來我還想動用咱們的人救出她,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