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守心中童稚之時那抹微弱之好奇,雖如風中之燭,隨時可滅,亦不忍捨棄。

彼身藏匿於汙穢垃圾之所,其生命也,似堅韌無比,於荒山野嶺間,五年風餐露宿,啖蟲豸以求存活;

然亦脆弱之至,稍有不慎,則或殞命於垃圾堆內,或溺斃於臭水溝中。

彼深知世間之奇幻,高樓凌雲聳立,車馬絡繹不絕,仙人飛天遁地,妖怪隱現山林。

然其心若冷灰,無絲毫好奇嚮往之情,恍若此等奇觀皆非己事,與己無關。唯願於汙穢垃圾之中,尋得異樣之物,似乎此乃其存世之義,如此方能稍慰其心,使之得安。

世間妖魔異怪,雖令人頭疼不已,然於詩荒蔗似無半點興趣。

荒蔗凝神回想,忽覺胸前血紅玉鐲,傳來微微溫熱之感,遂即執於手中細觀。

此玉鐲非彼所自拾,亦不知其源自何方。但憶此物久懸胸前,儼然已成己身之一部分。

欲售之,則無人問津;欲棄之,則總能自歸原處。

明明其可無需繩索而緊貼肌膚而隨,卻偏生細繩以繫頸項,彷彿如此方顯其合理些。

昔日不敢追憶,實乃心之所諱,深知或藏無盡哀傷;然今得系統之助,幾經躊躇,終覺無所畏懼矣。

顧視此深紅玉鐲,心有靈犀,若欲速啟塵封之記憶,當從此物入手。

於是,詩荒蔗無所畏懼,將此玉鐲置於唇齒間,輕齧之,同時努力回憶。

須臾之間,但覺腦海深處似有物轟然崩裂,恍惚之間,其身已置身於一境,既熟悉而又陌生,其若旁觀者及參與者,目睹往昔所歷之事,清晰無比,宛如親至……

於一方院落之中,情景倏然展開。

初時,詩荒蔗與父母家人共處,父慈母愛,情深似海,兄弟姐妹和諧相處,溫馨滿室,和樂融融,家庭之中,春風和煦,暖人心扉。

詩荒蔗,其母為杜時娘,其父乃詩毅峰。詩毅峰娶有二妻,杜時娘為正室,另有一妾室陳琳娜,貌美如花,深得詩毅峰寵愛。

詩家本是村中首富,家境殷實,方能娶得陳琳娜為妾。然自陳琳娜過門後,因她生活奢侈,詩家逐漸衰敗,境遇日蹙,淪為村中最窮之家。

詩毅峰也因此變得性情暴躁,易怒難安。

父親性情大變,昔日慈祥之容已不復見,嚴苛苛責代之而起,家中氣氛亦隨之凝重。

唯慈母杜時娘及幼妹,情深意重,不因家境之變遷而減愛子之心。

杜時娘身處逆境,猶以柔情撫慰子心;幼妹純真無邪,對兄關懷備至,共度艱難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