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然拋下酒杯,從茶樓裡飛奔而下向丹陽湖的碼頭跑去。

及到他微喘著跑到碼頭,碼頭上只剩船伕在熟練的收著船錨。

程浩然走過去對船伕比劃著說,“師傅,剛才你這船裡是不是有個這麼高的客人,好像是穿了件灰色的衣服。”

船伕笑道,“這位公子,一船幾十個客人,我哪裡記得。”

“客人全都下船了?”

()

“是。”

“下了碼頭都各自走開了?”

“是啊。”

程浩然向船伕道了聲麻煩,黯然離開。其實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管他走到哪個城鎮,總會在不經意時突然見到林靈的身影,有時他會莽撞的抓住陌生人的胳膊,有時就像今天這樣,遠遠看著好像是她,走到近了卻又無從尋覓,只是……今天的真實感似乎特別強烈。靈兒,你都走了三年了,我的心卻好像還是不能接受你已從這世上消失的事實,哪怕見到你的幻影,它也會激烈的彷彿要跳出我的胸腔。究竟要多少年,它才能明白,你已經死了,不管我去到哪裡也再不能見了。

第二日,程浩然乘船離開了丹陽城。

林靈從丹陽江的碼頭下了船,她見這丹陽城裡景緻獨好,五步一柳十步一花,街市上車水馬龍的十分熱鬧,人人都操著一口軟軟的南國語音,和皇城比起來別有一番意趣。她漫無目的的閒逛著,還買了塊當地特產的蓮湖糕一邊走一邊吃。蓮湖糕甜甜糯糯,吃起來還涼絲絲的,味道很好。

林靈沒有死。當年她到天盛武館去看顧伯,顧伯見她鬱鬱寡歡、愁眉不展,就問她是不是不想嫁給七皇子。林靈無奈嘆道,皇上下的聖旨,我願不願意又能怎樣呢。顧伯沉吟半晌說,你若相信師傅,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這世上我顧老頭做不到的事情還真不多,我一定會盡力幫你想辦法。林靈聽了這話,忙跪倒在師傅身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他們幾人十幾歲就跟著顧伯學武,都知道師傅是武藝高超之人;但其實顧伯這些年來一直隱藏身份在這小小的天盛武館中度日,就算是對著這幾個小徒弟,他為了謹慎起見也從沒把真正的本事完全顯露出來過。顧伯聽了林靈這番話,心中很快有了計較。他叫林靈稍安勿躁,這些日子先應付著七皇子,他要花些時間才能把一切佈劃好。顧伯從赤回峰下救回林靈以後,給了她一些銀子,告訴她最好此生都不要再回皇城,林靈父母那裡他也會悄悄轉告他們。顧伯最後囑咐林靈說七皇子是心思縝密之人,說不定還會派人探查你父母的情況。以防萬一這幾年你先不要見你爹孃,就算他們離了皇城你也別去找他們,怎麼也要過了三五年等事情淡了你們才好一家團聚。林靈點頭答應了,當天她就離開皇城,一路向南行去。這三年林靈流離漂泊、居無定所,雖然吃了不少苦,但也到過許多地方,長了不少見識。

林靈知道江湖中第一大門派九華門就在這丹陽城裡,不過她雖然心嚮往之,去沒真打算到九華門裡逛逛,出來這幾年她也知道什麼叫江湖險惡,她這樣三腳貓的功夫又沒人幫她,再去多生事端簡直就是找死。不過丹陽鱸魚名滿天下,這是一定要找個酒樓好好嚐嚐的。林靈一時走的累了,正好見到左手邊有家捲雲茶樓,就進去點了壺香片,在二樓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數十天後,一個微風習習的的夏日傍晚。

林靈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盯著碧波盪漾的丹陽江裡自己那根小小的魚竿如老僧入定般動也不動,心中怨念無比,我都枯坐一個時辰了,為什麼別人都釣上來好幾條魚了,我這裡卻還連個小蝦米都未曾上鉤。當年跟著老大他們出去釣魚也是這樣,他們一條條的往桶裡裝,只有我什麼都釣不上來。唉,難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