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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驟然響徹大殿,嘈雜的訝聲,腳步聲,笑聲,統統匯合成一片,先前緊張沉肅的氣氛頓時為之一鬆,沉重的壓抑之感當即消失無蹤。

季玄嬰的身體已經被人用溼毛巾擦拭乾淨,染血的床鋪也已經換上了新的,大夫正小心地用白絹一層層地纏住他已經上過藥的腹部,青年似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精力,疲憊地躺在床上,微微閉著眼睛,他終究是產後無力,身體就彷彿是用盡了所有的力量一般,已經軟軟地鬆弛下來,倦乏不堪,而床前的沈太滄那張一向冷硬的面孔,此刻卻好象化了凍的湖面,一臉的喜氣洋洋,連眉梢都是飛揚的,他懷裡抱著一隻藍花襁褓,一雙穩若磐石的手好象在微微顫抖,眉宇之間卻有無窮無盡的喜悅瀰漫著,他將襁褓小心地遞到季玄嬰面前,聲音裡有著說不盡的歡欣與慈愛,朗笑道:“……玄嬰,是個兒子。”

季玄嬰疲憊極了,剛剛由於產子而剖開腹部的身軀疼得厲害,臉色蒼白,但聽了這話,還是緩緩睜開了雙眼,入目處,只見師父沈太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季玄嬰微一躊躇,便要伸手去接對方遞來的襁褓,沈太滄出聲制止道:“別動,傷口還沒包紮好,你只看一看就是了。”

心中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感受環繞,不知道這是不是初為人父的喜悅,季玄嬰努力驅去眼前的眩暈,去看孩子,只見藍色的素花襁褓中,一個小小軟軟的嬰兒正張著嘴哇哇大哭,說來也奇怪,方才還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觸,但此刻一見到孩子的臉,季玄嬰突然間心臟猛地一跳,就彷彿與這個小生命之間建立起了一道看不見的聯絡,那種血肉交融的感覺,好象是被某種冥冥中的力量所牽引,在這一刻,季玄嬰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與這個孩子之間的關係,整個人被一股無法表達出來的歡喜所包圍,他有些吃力地抬起右手,輕輕摸了摸嬰兒的臉,這是一個白胖健康的孩子,沒有大多數新生兒那種皺巴巴的樣子,非常白嫩可愛,頭上有很稀疏的一點柔軟毛髮,閉著眼睛,哭聲十分響亮,額上白淨淨的,並沒有象徵著侍人身份的紅記。

沈太滄面上帶笑,道:“是個兒子,這下我沈太滄便有徒孫了……玄嬰,你給取個名字罷。”季玄嬰微微一頓,聲音有些疲弱地道:“他父親說過,若是男子,就叫平琰,若是女孩,就叫琳琅,既然如此,就叫師平琰就是。”沈太滄微微皺眉,欲言又止的樣子,到後來終究不曾按捺,沉聲道:“何必姓師!你也是他父親,更是費了偌大心力才有這孩子,跟何況那師映川已不知所蹤,何曾盡過人父的義務,以我之意,就叫季平琰。”

季玄嬰也不在意,只道:“師尊做主就是……”說著,微微闔起雙眼,剛才的生產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和精神,眼下實在是挺不住了,只是此刻心中卻忽然想起師映川來,也不知道現在對方究竟身在何處,這一番初為人父的複雜心情,倒是不能彼此分享了……思及至此,越發覺得睏倦,沈太滄見狀,將嬰兒交給乳母帶下去餵奶,這時大夫也已經替青年包紮完畢,沈太滄扯過被子,蓋住愛徒的身體,從身後侍女手裡接過參湯,親自喂青年喝下,讓他可以儘快恢復體力。

此時萬里之外,師映川裹著棉襖,頭戴棉帽,腳上穿一雙厚厚的熊皮靴子,正跋涉在冰天雪地之中,周圍寒風凜冽,風颳在臉上就好象是用刀子在割似的,師映川的臉凍得通紅,但他卻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自從離開寶相龍樹與季玄嬰的那個夜晚之後,他便一個人徒步踏上了磨練自己的道路,如今這幾個月以來,師映川已經走過了很長的一段路,跨過了河流,翻過了大山,在這段路途當中,他的心逐漸靜了下來,他跋山涉水,他餐風露宿,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一直走下去,白天看著太陽昇起,晚上看著太陽落下,月亮初升,在漫長的跋涉中,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