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雄皺起眉頭:“我不是說過除了我請的客人,誰也不見嗎?”白總管俯下身來,在他耳邊低聲道:“是金陵蘇家蘇老爺子,劍嘯江南蘇。”

蘇家無論財力物力還是在武林中的地位,在江南都無人能及,而蘇老爺子則是蘇家聲名赫赫的前一任宗主,如今雖不再料理族中事務,但以沈北雄的自負也還不敢稍有輕慢,忙點頭示意:“快請!”

白總管立刻衝樓下高喊:“請蘇老爺子!”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神態飄逸的白衣老者已大步上樓而來,眾商賈忙搶著招呼見禮。蘇慕賢微微點頭答應著,眼光卻落在沈北雄身上。不等白總管介紹,沈北雄已遙遙抱拳笑問道:“是什麼風把蘇老爺子給吹來了,沈某初到貴地,自忖不過是一小小商賈,沒資格拜見蘇老爺子,所以不敢冒昧打攪,卻沒想到蘇老爺子竟會親移玉趾來見在下,令沈某惶恐萬分啊!”

“沈老闆不用客氣,”蘇慕賢輕捋鬍鬚淡淡道,“老夫早已不理俗務,今日冒昧前來不過是受人之託,給沈老闆送上一紙請柬罷了。”

沈北雄滿臉詫異:“是什麼人居然能勞動蘇老爺子,僅僅是送一封請柬?”

蘇慕賢呵呵一笑:“若不是老夫,旁人要見你恐怕也不容易。請柬就在這裡,你一看便知。”說著老者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不等白總管上來接便一抖手向沈北雄平平飛去。沈北雄不動聲色,直到信封晃晃悠悠飛過數丈距離,離前胸不及一尺時才伸手拈住。蘇慕賢微微頷首:“好身手!”

沈北雄淡淡一笑,抬手示意:“蘇老爺子請上座,容在下給您老敬酒賠罪。”

“不敢打攪,請柬既已送到,老朽這就告辭!”蘇慕賢說著一拱手轉身就走。直到他去得遠了,沈北雄才緩緩拆開信封,展開裡面請柬,只見上面只有寥寥數行字:金陵城郊,望江亭內,已備下清茶一壺,雅曲一首,恭候沈老闆登亭,共觀雲霞滿江,長河落日。

最後落款是珠圓玉潤的兩個字——雲襄。

看到最後那兩個字時,沈北雄拿帖子的手不禁一顫,卻沒有說話。白總管見他面色有異,忙低聲問道:“主上,是何人請柬?”沈北雄神情複雜地把請柬遞給白總管,木然望著窗外那幢殘樓,喃喃道:“你自己看吧。”

白總管接過請柬,只看了一眼便失口輕呼:“是公子襄!千門公子襄!”

“備馬!咱們立刻趕往城郊望江亭!”沈北雄說著看看天色,片刻間他的面色已鎮定自如。白總管掃了周圍那些不明所以的商賈一眼,低聲問:“他們怎麼辦?”沈北雄擺擺手:“今日這買賣暫時擱下,讓他們先回去候著。”

眾商賈糊里糊塗被白總管送走後,一路上都在相互打聽,不知這位公子襄究竟是何等人物,居然能讓沈北雄如此失態?大多數人都一臉茫然,顯然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只有溫玉閣的老闆神情複雜地喃喃道:“老朽聽說過公子襄,不過卻不知道他是凡人還是神仙,是聖人還是魔鬼?”

正文 第三章 宣戰

城郊望江亭,如孤鷹般聳立在江岸懸崖峭壁之上,直面著浩渺東去的江水,是歷代文人墨客喜好的一個風雅去處。當沈北雄率十多個隨從趕到亭外時,只見西邊江面上,血紅夕陽將落未落,映照得江面殷紅一片,也映照得亭內霞光漫漫。就在這滿亭霞光中,一白衣公子負手臨江孑然而立,孤傲而單薄的背影,在漫天晚霞映照下,有說不出的冷寂蕭索。涼亭一旁的石几上,尚有一瞽目老者獨自盤膝撫琴,徐緩幽咽的琴聲,隱然與江水的波濤遙相應和,直讓人分不清何為琴音,何為水聲。

沈北雄在亭外示意隨從們四下戒備後,才遙遙衝白衣公子的背影抱拳高聲道:“沈北雄應邀前來,希望沒誤了公子觀日之約。”

白衣公子緩緩回過身來,沈北雄不禁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