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顱去見孟五公子,大概就不需要用命還債了。

沒人給他這個機會,黃實安憤憤地想,他是璧玉城刀神,卻總共沒參加過幾次戰鬥,天天坐在刀客環繞的大宅子裡,唯一的樂趣就是來千眼坊賭幾手,偶爾充當引殺手進入圈套的誘餌,他覺得這一切既不公平又沒道理,他完全有能力帶一批人,光明正大地衝進鯤社,將敵人統統殺光。

他從來就不懼怕殺手。

黃實安狠狠地擲下骰子,心裡咒罵了一句祭劍葉四郎,那個華而不實的傢伙,相貌比劍法好看,反而有資格跑到南城叫叫嚷嚷,好像別人都不是殺手楊歡的對手,必須等他出手似的,可是嚷了好幾天,也沒見他走近鯤社一步。

又是一個小四點,刀神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像洩了氣的皮球,向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進入一片黑暗中,連兄弟們震耳欲聾的助威聲也刺激不起他的熱情。

然後他睜開雙眼,看到平生所見最美麗的女人。

賭場裡向來少不了女人,刀神多少有一點名氣,那一萬兩賞銀,還有虯社提供的豐厚酬勞,都足以讓他成為女人們爭奪的物件。

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在偶爾贏了銀子心情大好的時候,他會與看著最順眼的女人分享快樂,這是第一次在輸的時候仍能被女人打動。

女人一身紅衣,好像裹在火焰中的一塊美玉,臉上畫著豔麗的濃妝,奇怪的是,同樣的妝扮換在另一個女人身上,就會顯得過於豔俗,在她,卻只是超凡脫俗,還帶有一絲咄咄逼人的氣勢。

紅衣女人剛剛走進賭場,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男人們忘了擲骰子,女人們蹙起眉頭,希望競爭者趕快選中目標。

“她是誰?”許多人同時小聲問道,同時收穫疑惑的搖頭。

“李老太婆新收的姑娘。”不知是誰先認出了她,但還是沒人知道她的名字。

這附近許多妓院的女人入行之初都會先來賭場逛一逛,算是一種宣傳。

震驚只是一小會,這裡是賭場,人人都知道,唯有真金白銀才是最絕世的美女,誰也沒有那些黃白之物誘人。

只有刀神的目光移不開,因為紅衣女人也在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微笑。

其她女人都鬆了一口氣,這兩個人是絕配,刀神最好這就帶著她上樓,這樣別人就能繼續做生意了。

今晚的刀神輸得很慘,不如平時那麼吸引人。

紅衣女人似乎真的不太懂行,站在門口猶豫不決,好不容易才要邁步,一名喝了點酒又贏了點錢的大漢斜刺裡衝出來,攔腰抱住,狠狠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將她樓在懷裡,用整個賭場都能聽到的聲音叫道:“酒、錢、女人!老子今晚要通殺!”

紅衣女人嬌弱無力,連大漢的一個手指頭都扳不動,但她明顯不喜歡這位客人,卻又不能拒絕,偷偷地望了刀神一眼,露出求助的悽惋神情。

黃實安扭過頭去,旁邊有刀客催促,“神哥,這麼美的一朵花,不能讓別人摘走啊。”

“今晚手氣不好,不想碰女人。”黃實安悶悶地說,一把抓起骰子,在手中晃了半天才擲下去。

再抬頭時,大漢與紅衣女人已經不見了。

刀神悵然若失,手氣卻仍然沒有見好。

賭場的生意繼續。

沒過一會,樓上傳來奇怪的聲音,有人好奇,跑上樓梯上傾聽,然後帶著曖昧的笑容下來,女人們露出興災樂禍的表情,“誰讓她倒黴,第一個客人就是宋老三,哼,怕是有幾天站不起來了。”

聲音越來越響,男性的吼叫混雜著啪啪的擊打聲,偶爾有女人的哀求傳出來,對下面的賭場來說,這只是助興的仙樂,賭徒們的熱情不知不覺地高漲,押下更多的銀子,擲出更小的點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