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走的時候,你一滴眼淚都沒流,他們就說,這孩子把眼淚都藏在心裡呢。哎……你這孩子啊,這麼些事情,一樁樁的,委屈你了……”

唐納不覺得自己委屈,這裡面有一點誤會,當然他也不好解釋。

“你是有本事的,鎮上的人只當你是個啞巴,他們都錯了,你的本事,他們也看不出來……可默克爾老爺、維克多老爺,他們看出來了,一眼就看出來了。你打的那個劍,畫的那些圖,我沒見過,也看不懂,我就想,這些都是這孩子心裡藏著的吧。”

“可你的這些本事,你都拿來幫你弟弟——我知道,李察這孩子,是你帶大的啊——你就為他打算,不為自己想。”

老鐵匠就這麼自顧自的說著,也不看唐納。

“你還擔心我,有啥好擔心的?我在鎮上住了一輩子了,誰不認識我老湯姆,我還能出什麼事兒?”

“你媽走之前,最擔心的就是你們倆,現在你們都長大了,她該放心了……”

老鐵匠說到這裡,緩緩站起身,去臥室拿來一個小鐵箱子,開啟鐵盒,取出一封信,遞給唐納。

“你媽走的時候,給你們留了點東西,說等你們長大了……要是認得字,就拿給你們看,要是認不得……就算了……”

“我就想,鐵匠的兒子,怎麼會認得字呢?現在我知道了,你媽早就料到有這一天了……要是我也認字就好了,你媽該會給我也留一封信吧……”

聲音到這裡忽然停住了,唐納抬眼去看,父親雙手捂著臉,無聲的哭泣。

“去吧,唐納,跟維克多先生去……蘭特島有一個鐵匠就夠了。”

這一夜,唐納沒有睡好。

母親果然不是蘭特島人。她的信上到底寫了什麼?為什麼說如果不認字的話就算了?鐵盒子裡除了這封信,還有母親的遺物,那支銀質鳶尾花,又有什麼含義呢?那麼,這就是自己等待的命運之手在指引方向吧?

次日,唐納答應了維克多的邀請——做他的助手。

十月的第一天,唐納跟隨維克多離開蘭特島,來送行的,只有老湯姆一人。

小船出港,唐納向父親揮手,和李察一樣,當然,沒有呼喊。

“第一次坐船吧?”維克多問。

唐納點頭,然後想到些什麼,又微微搖了搖頭。

船駛過港灣,島上凸出的懸崖上,站著一個人,那是凱莉。

就在那爿懸崖上,母親安眠的那片草地,唐納常常會獨自坐著,遙望對面的海岸線。現在凱莉就站在那兒,一身白色的長裙,被秋天的海風吹拂,更顯得纖瘦,她向著小船,努力的揮手。

“真是漂亮的姑娘啊,比她母親當年更漂亮!”

唐納也揮手回應,她看到了,放下手,安靜的站著,兩人就這麼對視,遙遙相望,直到對方變成一個小點,從海平面上消失。

白帆鼓足了風,船繼續向東駛去,蘭特島終於消失在視野中。

這一天,少年第一次離開家鄉。

第七章 魔法學院

從蘭特島出發,船行兩天一夜,到達多恩城。

晚霞如火,碼頭上指揮卸貨的呼喝、賣船票的吆喝、吵架的、拉客的,各種口音此起彼伏;海鮮的腥味、食肆的肉香、汗水味、香水味,混雜交織成碼頭獨有的氣息。維克多壓低頭,拉著唐納在人群裡快速的穿行。

“啊呀,這不是尊貴的維克多先生嘛!”一個貴族打扮的中年人突然出聲,他身後跟著一大幫搬執行李的隨從,似乎也是剛從哪條船上下來。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維克多……”

“您真會開玩笑,四月的武魔大會上,我還有幸和您說過話,我的侄子奧布里在魔法學院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