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隴登心驚肉跳潛回家。他家裡還有八十歲老母,他不能拋下不管。忠義他已經丟了,就剩下孝了,他說什麼不能再丟了,否則他就連禽獸不如。他已收拾好金銀財寶準備帶著老孃喬裝沿著酉水、沅水經湖南,再經黔、滇逃到緬甸、印度等外國去。以前他做生意常走這條路,早在四千年前就有人走這條路經商,後人稱“海上絲綢之路”。

“娘,快點,他們快打進寨了,再不走就走不脫了。”吳隴登催促著。

“娘,你怎麼還不收拾,再慢就真的走不脫了。”吳隴登見母親無動於衷說著。

“娘都七老八十了,還能走到哪裡去。”吳隴登的母親此時想到的不是逃命而是吳八月,吳八月已是六十七歲的人,為苗家人的活路,不僅自己衝殺不息,而且還令自己幾個兒子堅持與清軍浴血奮戰。她越這樣想越覺得自己兒子不是人。她覺得應該替天行道除掉這個孽子,否則她死了無臉見到苗人先輩們。

“登兒,你過來,娘有話要對你說。”

說慢已快,吳隴登剛靠攏母親,他母親從床頭巾下摸出剪刀捅入他胸膛。

“娘,你好狠心”。吳隴登說著倒下。

“登兒,不是為娘狠心,你乾的事的確不是人乾的,已是*人怨了。為娘今天不收拾你,天理難容。”吳隴登在母親噙淚說中倒下,他母親抱來一堆乾柴,然後放火把自己和兒子一起燒死。

吳半天是從十公主口裡得知吳八月被誘捕和殺害的訊息,十分悲憤,但他更憂慮是吳八月一死,人心會散。吳半天這種擔憂並不無道理的,吳八月死是義軍不可彌補的巨大損失,尤其盤瓠刀落入朝廷手中。在苗人中就有些人思想開始動搖,起義大業要不要繼續,反清戰旗要不要高舉,起義軍誰來領導。幸虧石三保、石柳鄧、石乜妹等首領即使推舉吳庭禮繼任“苗王”,以穩定人心。大家知道,“苗王”這個尊號,是一面戰旗,它已極少含有功名權貴之意,更多是有兇禍險危之兆。同時,是苗疆起義政權的象徵,它的存在給義軍和苗人以極大的鼓舞和力量。為了奪回盤瓠刀,石三保從自己子弟兵中挑出一批智勇雙全的人去京城奪刀,誓言奪不到刀就不歸。這些進京奪刀的苗民為了避諱把原來的姓諧音記,苗語姓石為“薩”或“沙”,吳、龍姓記為“朗”,繁衍至今便成了北京香山的苗村。

“天哥,苗王都死了,你就降了吧?我皇帝哥哥說過只要降,以前的事一筆勾銷。”

“龍妹,不,十公主,你把我吳半天看成了什麼人?難道我為了活命不顧民族大義?死有什麼可怕?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造反只是一種極其無奈的手段。我苗人被朝廷逼得走投無路,我們才鋌而走險。你以為我還會相信嗎?你那皇帝哥哥會給我們苗人活路嗎?我們只有以死去求活路,你懂嗎?”吳半天說。

“天哥,我知道你是個漢子,是不可能投降,我同樣知道,我那個皇帝哥哥不會放過你。所以我把張老司請來,好接你回去。”

“謝謝。”

十公主聽人說,苗疆有會趕屍的人。死在外鄉的人,由巫師在死者額上貼上符咒,在夜深時揮動柳枝,趕著屍首穿省跨縣最後回到所生地,不會淪落成孤魂野鬼,這就是湘西聞名舉世的“辰州趕屍”。張老司是湘西一帶最有名的趕屍者,他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