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人家安兒就有所區別了,安兒自降生,甭看住在親衛巷,骨子裡還是不同的,他所用所食就是按照郡王位繼承人的配置來的,在大梁朝皇室可憐的親戚名錄當中,人家還不是末尾的,在特恩名錄當中的前三頁。

甭看咱年紀小,凡舉正旦及一干國家慶典的重要日子當中,他會得到來自皇家的田產,布帛,金銀甚至家常品,如一雙緙絲小鞋兒以作寵賜。

他天生就是特殊的人,好比他過生日,家裡要修繕一下屋子為他設宴,這個修繕費是可以去跟朝廷甚至皇爺哭窮,申請補貼的。

當然,有寵賜的外戚不必哭也有,也不止皇爺會賞,太后,後宮娘娘遇到喜事兒,都會賞的。

甚至各地封疆大吏進貢年禮,單子上也有人家的東西,咱人雖小,上等的蘑菇乾兒,也得預備幾斤送家裡去。

可安兒又不能跟根奴兒相比,怎麼說呢,人家有個有錢的爹,並且這個爹私下裡已經開始操縱大梁與坦河兩岸的貿易線了。

人家謝五好大開方便之門,要求也不多,這一項收入能不能給我兒子十分之一?

當然能,太願意了。

這樣的兩個孩子闖禍,你教育他有幾十種的法子,卻用了這樣狠厲的方式,這便是佘青嶺發脾氣的根由。

大家子弟,成才過程自然不同。

佘青嶺不知道皇爺也覺著好,知道了也沒用,人家的孫子就是不許嚇唬。

一上午的功夫,好不容易父子折磨完了,陳大勝趴在炕上,就恨不得就地昇天去。

正鬱悶的當口,安兒便貼著門邊悄悄進屋,根奴兒尾隨其後,都走到爹的炕邊,先是伸手試探一下鼻息,再摸摸自己的鼻息,恩,活爹!

滿意之後,一人給爹鬢角插了一朵小白花花,又拍拍爹的腦袋才滿意而去。

佘青嶺暗恨,卻也不得再埋怨一句:「教是早晚要教的,道理講一遍不清楚,便十遍百遍,以身作則,帶他敬老惜貧,又何苦血肉橫飛這麼一次,你們夫妻的心是鐵打的不成?」

陳大勝趴著吸氣,到底抬頭看他爹道:「從前兒在營裡很受刀頭喜歡,那時候我是七刀,就常混日子,能不見血就不見,後來……眼睜睜看頭兒哥沒了,還什麼忙也幫不上,就恨死了自己,那之後一下就知道了,教訓吃狠的,比百遍千遍的囑咐有用多了……哎!嘖,爹!」

佘青嶺收回尺子,不屑的瞪了他一眼。

陳大勝吃疼的捂著腦袋,有些氣憤的嘀咕:「去歲秋斬,皇爺還帶著皇子監斬呢,呀呀,爹!」

佘青嶺再收尺子,更不屑冷笑:「皇子多大?我孫幾歲?」

七茜兒本端著親手做的飯食進屋,聽到裡面第一千次爭論,便緩緩倒退出去一溜煙兒躲了。

她來到家裡門庭之外,便看到從前舉著棍子總做大將軍的兩個兒子,就小臉小鞋乾乾淨淨的倚在門邊,旁觀黑妞叱吒風雲。

黑妞帶一堆打醜姑,醜姑一人照樣打翻她們。

這幾天安兒與根奴也不上手幫忙,朋友更是沒得做了,醜姑贏的狼狽,被成師娘拎回家的時候,就氣哼哼的瞪著根奴兒與安兒怒吼。

「再也不跟你們好了……嗚……」

到底是委屈了,人家哭著回了家。

這都好幾天了,孩子們禍事是不闖了,就小心翼翼,膽子也嚇破了,吃個飯都看人臉色。

心裡憋悶,陳家有喪,不好入旁人門庭,七茜兒便命人請了自己姐姐五蓉來家裡敘話。

人家五蓉多忙,一直到了晚上才穿著男裝,一身的酒意帶著如意從燕京過來。

人來了也不空手,趕著車,拉了滿滿一車的蓑衣?油紙傘?

七茜兒哭笑不得指著問:「這,這是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