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埃德蒙回答。

“哦?那可太好了,您師從何人呢?說不定我還認識。”侯爵頓時來了興致。

這麼一問,倒是讓埃德蒙臉紅了。

他尷尬地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說實話,“您知道的,早年我身陷令圄,出來之後才有機會學習劍術,而且也不算拜師學藝,只是跟艾格妮絲小姐學了幾手而已……”

“艾格妮絲?德諾德利恩家的小姐嗎?”侯爵脫口而出,顯然對艾格妮絲也早有耳聞,“我倒是聽說過她的一些事蹟——哼,我們法蘭西人真是越來越不行了,現在居然讓一個女娃耀武揚威,年輕人們就不羞愧嗎?也就是我現在年紀大了身體也不行,不然我倒是願意去指導她幾手。”

埃德蒙也知道人情世故,他明白侯爵的言下之意就是他自己也沒有把握贏下艾格妮絲,所以就沒有出手挑戰了……

他也沒有點破,只是點了點頭,附和了侯爵的話,“您自然是更厲害一些的,只是年老力衰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已經被挑起了興致的侯爵,聽到了埃德蒙的恭維之後更是高興。

“既然您對劍術有興趣,那以後我們有時間不妨切磋切磋。”他主動提議,“我現在身體不便,所以就不必對決了,我只是用經驗來指點您幾下,希望能夠給您點幫助。”

“那當然好!”埃德蒙立刻點頭答應下來,“還請您不吝指教。”

“以前我忙於政治,一直都沒有想過傳授劍術的事,後來又忙於東躲西藏,更加沒空去想這種小事,如今能夠把自己的經驗傳授給年輕人,而且還是我的同黨,倒算是我的幸運了……”侯爵笑著回答。

笑著笑著,他的臉色突然僵住了,似乎有如骨鯁在喉。

埃德蒙一開始還奇怪他的臉色,但是突然他又明白過來了——侯爵肯定是想到了自己和他兒子的恩怨糾葛,也想到了自己會在三年後找維爾福監察官決鬥了斷恩怨。

那麼,就是自己親手教出的劍,把自己兒子殺了?

一想到這裡,他肯定不是滋味吧。

埃德蒙能夠理解老人的心情——雖然維爾福監察官作惡多端,坑害了自己的一生,但是他畢竟是侯爵的兒子,而父親愛子之心也是人之常情,哪怕雙方政治立場敵對,但是父子終究是父子。

他怎麼可能真的願意見到兒子死於劍下?

但是,以侯爵的驕傲,是不可能哀求自己饒過兒子的——畢竟埃德蒙有著無可指責的尋仇理由,能夠決鬥而不是直接來一下冷槍,都是給侯爵

面子了。

所以他只能悶在心中。

平常他們兩個接觸的時候,侯爵把這件事拋在了一邊,可是剛才提到劍術的時候,卻勾起了父親的隱痛,所以他才會突然在興頭上僵住了。

一想到這裡,埃德蒙心裡也頗為難受。

說實話,他非常敬佩諾瓦蒂埃侯爵,這個老人氣魄非凡,既有政治家的城府和眼光,又有著見過大世面的豁達豪邁,人格魅力滿滿,幾乎可以算做他的忘年交了。

如果不是因為舊日的仇恨,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可能存在任何陰影。

可惜,現在這個陰影卻橫亙在兩個人之間,讓人無法忽視。

看到老人痛苦頹敗的樣子,埃德蒙突然閃過了“要不我饒恕他兒子算了”的想法。

但是僅僅片刻之後,這句話就被他自己吞了回去。

父親慘死,情人改嫁,自己陷身黑牢十幾年……如此慘境,決定性的推手正是這位道貌岸然的檢察官。

所以無法原諒,無法饒恕。

哪怕放棄一切,他也要維爾福監察官和其他仇敵一樣承受應有的代價。

就這樣,兩個人之間陷入到了難堪的沉默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