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默良久。

我坐在大大的真皮沙發上,用手捧住頭,無限的心酸彷徨。

我說:「我會要求離婚,但是我不能對不起他。」

他終於說:「我走了,對不起。」

「不。」我抬起頭來,「我很感激你的建議,因你緣故,至少我知道自己還是一個具吸引力的女人。」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自尊心受了傷害。

我把臉埋在手中良久。

「林太太。」忽然有人叫我。

我嚇了一跳,松下手,發覺林醫生,我的丈夫,正蹲在我面前。

「你!」我跳起來。

他把我按在沙發裡。

他非常溫柔,「我回來了,我怕你有事,結束會議,回來看你。」

我歉意而緊張的說:「可是──」

他擺擺手,「我已經五十出頭的人了,我打算結束業務,我們清閒的享幾年福。」

我瞪大了眼睛。

「剛才你們的對白,我全聽見了。」他眼睛紅起來──

「呀!」我恐懼。

「我一直辜負你,」林醫生說:「你並不是一味追求物質的女人,但是精神上我太少予你滿足,現在亡羊補牢,我真要享享晚年福,陪著美麗年輕的妻子。」

我撲到他懷中去。

他把我緊緊的抱住。

他說:「記得當年我向你求婚的時候,你也這麼緊緊的抱牢我。」

「讓我們重頭開始,」我又哭,「好不好?重頭開始。」

「我原來想求你給我這樣的機會,」他說:「你卻反而先提出來,由此可知你是真愛我,我是一個有福氣的男人。」

他緊緊的抱著我,使我透不過氣來。

我忽然又笑了。

我也是一個有福氣的女人。結婚日記△月△日

我與家泰決定結婚了。

很多故事以這句話來作結束語。

但請你相信我,事情不是這樣簡單的,我們生活在一個現實的世界裡,我們的故事是在決定結婚以後開始的。

第一件事,家泰說:「要告訴雙方父母。」

「啊,」我將拇指含在嘴邊,「啊,是,雙方父母──可是關他們什麼事呢?又不是他們結婚。」

家泰瞪我一眼,「藝術家,這是三千年來的習俗。」

「別把我的職業牽涉在內,」我說:「那麼你去約見他們。」

「不不,不是這樣,」他耐心的說:「要分開三部份來做。」

「為什麼?」我不明白,「你說來聽聽,導演先生。」

「第一次,我去拜見令尊令堂,第二次,見我的父母,第三次,訂張臺子,咱們一對,他們兩對老人見面。」

我不以為然,「不必了吧?」

「當然是必要的,沒有比這個更簡單的了。」家泰肯定的說:「本來他們早應見過面,可是因我倆不與家人住,所以才有這種事發生。」

「好,」我沒法度,只能答應下來,「你說吧,怎麼見法,我聽你的就是。」

「還有更重要的事,」他說:「住的地方呢?」

「隨便那裡好了,你的公寓,或是我的公寓,或是把這兩幢小房子賣了,換座大的。」我說。

「說起來可簡單,」他笑,「進行起來!也要一頭半月的。」

「還有什麼?」我覺得涼颼颼。

家泰搔搔頭皮,「請客呢?」

我堅決地說:「我不請客。我結婚,與別人無關,這些人在我生活寂寞的時候,不一定出過力,在我認識你之後,更加不值一毛錢,幹嗎要為他們添增那麼多麻煩?」

「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