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把煙擱回口袋,就在此時,一個清亮的少年音在他身邊響起:“報紙果凍哥哥,我有打火機。我給你點。”

穆昱宇抬起頭,驚詫地發現,跟前站著的人居然是倪春燕的白痴弟弟小超,他下意識地問:“你怎麼在這?你姐呢?”

“小超來給阿姨唱歌,可是阿姨病了。”小白痴不無遺憾地說,“姐姐讓我守在這,待會要跟她報告阿姨怎麼啦。”

穆昱宇還沒來得及說話,小白痴就熱情地掏出打火機,啪的一下點亮了,笑嘻嘻地招呼他:“快呀,抽菸呀。”

穆昱宇愣愣地看著他那張天真無暇的笑臉,第一次覺得,這個小白痴笑起來如同清泉沁涼一般,透明而無雜質,彷彿能為他點菸是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大事件一般。他不由地將煙叼在嘴裡,湊過去點燃了,吸了一口後緩緩噴出,小白痴歡呼一聲,高興地說:“點著了點著了。”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穆昱宇聽見自己喃喃地問,他沒有諷刺,也沒有嘲笑,這一次,他是將之作為單純的疑問提出。

“因為點著了啊。”少年認真地回答。

“點著了不是應該的嗎?”

“可是它點著了啊,”少年閃著黑亮的眼睛,繼續重複了一遍,“它點著了啊。”

是啊,它也可能不點著,它也可能被其他人點著,於是相對於其他的可能性,它點著了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穆昱宇慢慢地浮上了笑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把煙霧噴到小超臉上,引得小白痴一陣咳嗽,又想避開又不敢躲的樣子有說不出的可愛。

就像夢中的他,還有那個傻兒子。

穆昱宇伸手揉揉他的頭髮,低聲罵了句:“你真是個傻子。”

“我不是。”少年較真地反駁他,“姐說我只是學得慢,我不傻。”

“行,你不傻。”穆昱宇點頭,“你一點都不傻。”

“是啊,”小白痴高興了,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我會很多呢,我會唱歌,我會拿火機給姐姐點爐子,我還會自己去超市買東西哦。”

穆昱宇看著他興高采烈的模樣,忍不住說:“你也好意思說,你這麼大了還讓你姐騎車帶你,也不看自己多重。”

少年瞬間臉紅了,他垂下頭,捏著衣角,小聲說:“可是,學騎車好難,姐不讓我學。”

穆昱宇咳嗽了一聲,迅速掉過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啦,突然之間,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幸好他的尷尬沒維持多久,手術室的門比大家預期的要早得多開啟,穆昱宇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站了起來,死死盯著魚貫而出的醫生護士們。

“這是怎麼回事?”穆昱宇走過去,沉著聲問。

主刀教授邊摘下口罩邊說:“穆先生,我們也很遺憾,剛剛開啟病人的胸腔,發現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許多臟器,手術,已經無能為力了。”

穆昱宇覺得自己被人拿一盆冰水迎頭澆下一般,半天回不了神,他過了好一會,才漸漸找回自己的意識,他聽見自己澀聲問:“所以,你們把我媽又縫回去推出來了?”

“可以這樣理解,”教授嘆了口氣,說:“穆先生,穆夫人可能就這幾天的事了,您,節哀。”

穆昱宇閉上眼,用盡全身力氣點了點頭,他看著養母被人小心翼翼地推了出來,她閉著眼,面目和善慈祥,就算臉色蒼白,可依稀彷彿,還能見到當年她找到他時,那個溫和而聰慧的模樣。

“你受苦了孩子,跟阿姨走吧,”她努力微笑著,眼裡閃著淚花,小心地問他,“跟阿姨走好不好?”

“去哪?”

“省城,我是老師,這是我的工作證和身份證,我不是壞人,我是你媽媽的好朋友,小時候我還抱過你,記得嗎?小時候我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