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崢真想扔了筷子,立馬趕去醫院,陪蘇驚語。

可是他很快冷靜下來,這肯定又是她在遷就自己。

當局者迷,他已經分辨不出哪句是蘇驚語的真心話,哪句是她在遷就他。

她太善良也太美好,雖然被大家嬌寵著長大,但仍有很強的責任心,事業上是,感情亦是。

可能這就是世家千金和普通富二代的區別。

服務生將菜陸續端上桌。

元崢放下手機,用公筷給虞青遇夾了一道菜,問:“青遇,你們年輕小姑娘都喜歡什麼型別的男孩子?”

虞青遇咀嚼著口中的肉說:“高,帥,有勁兒,年輕,朝氣,有血性,有尿性,有野性。”

元崢知道,她說的是元慎之。

慎之年輕衝動,血氣方剛。

像他這個年紀,會覺得慎之冒冒失失,不成熟,可是虞青遇這種小姑娘覺得他有血性,有尿性,敢愛敢恨,帥氣。

蘇驚語只比虞青遇大三歲。

她倆是一代人。

元崢突然覺得他和蘇驚語九歲的代溝猶如天塹。

靜靜吃了兩口,元崢再也吃不下去,原本美味的菜如同嚼蠟。

他開啟手機,收郵件,處理明天的公事,想讓自己清空雜念,可是眼睛盯著郵件,腦中全是蘇驚語的病容,和元慎之的不顧一切。

心口像塞了一團沙子,硌得他難受。

虞青遇倒是吃得很香。

細細瘦瘦的小姑娘食量驚人,四菜一湯,很快被她幹了一半。

她空出嘴問元崢:“小叔,你怎麼不吃?”

元崢道:“我沒胃口,你要是能吃,就全吃了吧。”

虞青遇把菜端到自己面前,無所謂的口吻說:“該吃吃,該喝喝,男人身外物,能搶就搶,搶不到還有下一個。”

元崢苦笑。

小丫頭年紀不大,看得倒是挺開。

活得像個單細胞生物挺好的,不會像他一樣糾結,自責,愧疚。

等虞青遇把菜吃光,元崢結了賬,開車送她去了醫院,他卻沒回公司。

車子停在停車場,他一時不知何去何從,去找蘇驚語吧,身份尷尬,走吧,他又不捨。

心思糾結地待了大半個小時,他默默發動車子,去了父母的墓地。

父母的骨灰葬在外公家的墓園。

墓前放著一束白菊花,看花瓣的枯萎程度,應該是這兩天剛放的。

不是他放的。

他十天前來祭拜過一次,拿的是菸酒黃紙和母親最喜歡的白玫瑰。

爺爺元老羞於祭拜,只在清明和父親生日時才會來一趟。

這花應該是梅黛放的。

他想,真固執啊,他那麼厭惡她,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可她仍然執著地來墓地送花,默默地往他跟前湊,每逢他生日或者逢年過節,都給他寄各種禮物,哪怕他讓秘書全扔了,她仍孜孜不倦。

這是一種病態的心理。

就像他一樣,心理其實也是病態的。

只有幼年受過巨大創傷的人,才會有這種病態的執著。

元崢俯身在墓碑前坐下,右手搭在膝蓋上,背靠著父母的碑,彷彿靠著父母。

他的身體已經長成了二十八歲的成熟男人,高高大大,行事穩重,生意也做得如魚得水,可是午夜夢迴,他仍會想起那個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的九歲小男孩。

那種淒涼孤單,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夜露深重,他卻沒有歸意。

耳邊突然傳來汽車車輪軋著路面的聲音,元崢緩緩抬眸看去。

這是外公家的墓園,母親是獨生女,除了他已無後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