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身離開麟子殿。

二人並未直接離寺,而是隱入寺內一處竹林,一念甫一落地,梁澄便跳出一念懷裡,只覺得渾身不對勁,也不知怎的,自從看過刀途火途這對師兄弟在麟子殿的活春宮,他便對師兄的觸碰敏感起來,真是折磨人。

“師兄,我們就這麼把元夫人扔在那裡嗎?”為了掩飾他的不自在,梁澄隨意找了話頭,只是聲音卻乾巴巴的,眼簾也微微地垂著,看著地面。

一念在梁澄的視線之外,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笑來,他這小師弟心動而不知,彆扭又難為情的模樣,真是越看越叫人喜愛,讓他想起小時候在山裡捉的山貓兒,對著他手裡的鹹魚幹,想吃又不敢吃,謹慎又垂涎的模樣。

他忍不住出手撫了撫梁澄的額頭,柔聲笑道:“師弟莫憂,該說的我們都說了,之後他們自會掃尾,至於四皇子,元府督老謀深算,審慎入微,自來是皇帝的心腹重臣,自然不會漏掉四皇子,只看皇帝的心思了。”

梁澄微愣,“師兄,我發現你不但對江湖之事如數家珍,連這朝堂紛爭,也知之甚詳。”

一念面色無異,坦然道:“說來不怕師弟誤會,我本是佛門中人,理應跳出紅塵不問俗事,然而家師原是沙門泰斗,身系禪宗道統,自然不能不問武林中事,況且,史書上不乏滅佛燒寺的記錄,佛門若要安穩傳教,卻是不得不與朝廷接觸,師兄身為家師唯一的弟子,卻是不能一心關注禪修佛理,不聞天下大事。”

梁澄默然,師兄所言,他不是不懂,歷來佛道之爭從未息過,前朝崇道抑佛,代代皇帝無不求神問藥,虛求長生不死,以至滅朝。本朝雖然供奉佛祖,卻也不曾打壓道門,不過受前朝教訓,平衡制勝之術罷了。

於是梁澄點頭道:“的確,此身非我有,何人不營營,惟願初心不改,終有一朝,天高地遠,江海任餘心。”

梁澄說完這句話,心潮一陣跌宕起伏,只覺胸中生出波瀾壯闊之意,雙眼湛湛地凝視著一念,而一念亦是目光灼灼,握住梁澄的雙手,二人就這般四目交纏,久久不語。

然而,一念的神色卻漸漸黯淡下來。

“師兄?”梁澄不解,“你怎麼了?”

一念輕嘆,“你如今視我千般萬般好,師兄只怕有遭一日,你會棄我而去,不再理我……”

梁澄吃驚,“師兄何出此言,我怎會不理師兄?”

一念張了張嘴,苦澀一笑,最終還是什麼也不說,轉而道:“如今刀途被斬,火途卻依舊活著,我們還是先找到他,以免他再為害世人。”

“師兄!”梁澄有心再聽一念解釋方才所言,但見一念眼簾微垂,一副不願再多提及的模樣,只好歇了心思,況且眼下還有要事,梁澄只好點頭,“好,師兄不願多說,我亦不強逼,若哪天師兄又想說了,師弟永遠在的。”

“師弟……”一念握住梁澄的手,眼裡彷彿盛滿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便移開視線,轉身鬆手道:“師弟,我們走吧。”

二人潛入火途的禪院,卻發現早已沒了人影,只留灑掃的小沙彌,估計也問不出什麼。

梁澄:“看來這三途宗亦非鐵桶一個,刀途的死訊還未傳出,火途便已失蹤,料想這左右護法也是面合心不合,背地裡動作不斷,這回我們恐怕是做了別人的刀槍。”

一念卻道:“事已至此,我們亦是盡了人事,還是先回去吧。”

“對了!”梁澄忽然急道:“我怕火途是去破壞漕糧了,雖然我已經叫了飛月看著運船,但我怕飛月不是他的對手。”

說罷,兩人又十萬火急地趕回渡口,結果正趕上漕糧靠岸,飛月見到梁澄,便稟報道:“屬下一直守在此處,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梁澄點頭,道了聲“辛苦”,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