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成、沈芸……

想想這些個漸漸淡出自己視線的少年人,想到他們在各自的天地裡大展拳腳,陳旭日一時間覺得自己有說不出的羨慕。

不管他們的路有多麼不同,至少,他們在做想做的事,追求各自想要的生活,總是比自己前瞻後顧的環境強的多了。

“小爺,今兒萬歲爺還召見你不?我跟你說——”

小德子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昨兒下晌,我在外面等你時,一個從前跟我一起在御前侍候的伴當給我說起一件事,據說民間對皇貴妃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說皇貴妃入宮前,經歷複雜,說她是秦淮河上的花娘,入幕之賓不知凡已……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相信的人還不老少。還說四皇子有這樣一位母親,根本不配冊立東宮,貽笑大方……不知哪位大人往御前遞了話,萬歲爺惱的不得了……最近幾天,您在御前侍候,千萬加上幾分小心才好。”

“嗯?”陳旭日皺緊了眉頭。

謠言之所以稱其為謠言,就是因為它的誇張性和虛假性。可問題是,越離譜的傳說,越是讓人津津樂道。“眾口鑠金,抵毀銷骨”,流言的殺傷力,某些時候是非常巨大的。

薰鄂妃未入宮前的種種,皇家向來諱莫如深,單這一點就給了造謠者生事的基礎。如果加上有心人暗中的推波助瀾……

陳旭日若有所悟。

怪道皇帝這幾天情緒有些不對,而且盼著自己再有一

的表現。

原來,皇帝想再一次用自己掀起新的話題,一者平息謠言,引開人們的注意力,再者讓天下人看看,深受上天眷顧的守護者,於國於民果有良計問世。守護者既不負上天厚愛,那麼四阿哥理所當然就是不容人質疑的天命之主!

他認真道謝:“小德子,謝謝你,我一定會注意。”

小德子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胡亂擺了擺手,“真是的,您跟我客氣什麼呀?這都是我應當做的。”

這位小主子待人實誠,知道他喜歡船,不但親自設計,並請人打造了精美的船模送給他,而且教他耐心的教他讀書識字。到現在,他已經可以粗略的讀懂一些粗淺的啟蒙讀物,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隨地問他請教,沒有不認真回答的時候。

將人心比自心,小德子自是希望這位小爺萬事都好。

梳洗畢,陳旭日依著規矩去給董鄂妃請安,與小太子爺打個照面。

路經靜妃的院子,房門虛掩,小德子探頭望望,心裡卻是浮起一層憂慮。

這幾天,那位蒙古來的貴人布日固德邀約陳旭日外出,連著幾回在外面撞上靜妃一行人。

南苑說大不大,可也絕對不算小,哪就有那麼多巧合?小德子自問這雙招子還算有些識人之明,那個男人,若他所料不差,只怕對靜妃娘娘帶著某種不可告人的念想。

有些事,他不敢往深了想,光是想想,就讓他打冷顫。這要是屬實的話,那可不光是砍頭的罪……

小爺、他看出來沒有?

小德子心下犯嘀咕。這位小主子年紀雖小,有時候說話看似莽撞帶著這年紀特有的天真不通世事,但過後想想,他說話做事雖不能說滴水不漏,卻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錯,大錯不涉。

自己要不要提點一二?可是,要如何說呢?

已經提過一遭,是不是用詞太婉轉了?一點效果沒看出來。可要往直白了說——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呀。

“大清早的,你就苦著張臉,想觸誰的楣頭呀?”

知書跟陳旭日打過招呼,瞅著後頭小德子模樣,兜頭撲婁了他一下,“皇上剛剛回來,要與貴妃娘娘一道用早膳,你這副魂不附體的模樣,仔細吳良輔公公賞你一頓排頭吃。”

提到吳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