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起來,腳下一軟,頭撞在茶几上,昏迷不醒,被送到醫院。

羅倫斯匆忙趕至,急急說:「守丹,且莫慌,我馬上帶你去看她。」

守丹緩緩抬起頭來,淡淡說:「我正忙著。」

羅倫斯連忙蹲下來,「守丹,到底是母親。」

守丹笑笑,「家母在侯書苓合約上簽字那日已經去世。」

羅倫斯嘆息,「她的頭開了花,傷勢不輕。」

「我不是醫生。」

羅倫斯還待再說,守丹已經用遙控器開了音樂,聲音震天價響。

羅倫斯指著她說:「你會後悔的!守丹。」

守丹抬起頭來嫣然一笑,「我知道。」

羅倫斯嘆口氣說:「夫復何言。」

招蓮娜自醫院出來後,正式露出老態,她不再打扮,原來抹掉濃妝,卸下誇張的衣飾,她也就是個小老太太。

羅倫斯向守丹報告她的近況,守丹靜靜地聽,一聽完,往往即時轉變話題,羅倫斯識趣,以後很少提起她。

「心扉,我們母與女、夫與妻、統統分開住,各有各的天地,也許會有人以為不正常,讓我告訴你這個故事。一日,我在街上看到一名高大的少婦走在前面,後面跟著瘦削的老婦,抱著幼嬰,原來,那嬰兒是少婦的兒子,老婦是少婦的母親,她竟把母親當老工人來差遣,豈非比我們更畸形,但卻為一般人所接受,我越來越不明白世事。」

「守丹,你肯定不欲與母親重修舊好?」

「心扉,我非常肯定。」

「守丹,那麼,你為何不住與我討論母女關係?」

梁守丹與侯書苓的關係仍然維持在原階段,他接她出去吃飯,一個多小時內,他的目光從來不離開她,像是想仔仔細細看清楚她,於是守丹穿扮漂亮了,坐在那裡讓他研究。整個黃昏,就是兩回事,一個看,一個被看。

只有守丹有那樣好的耐性,她比一般少女成熟,故此不介意重複又重複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又因為到底是小女孩子,不懂得計較。

侯書苓很喜歡她,她也開始對侯書苓有好感。

他說:「我父親想見你。」

守丹問:「有什麼特別的事?」

「他想知道,我們是否結婚。」

守丹欠一欠身,十分詫異,侯老先生聽上去似移民局調查員,居然追究他們是否假結婚。

守丹忍不住說:「我們是真的。」

侯書苓笑笑,「在法律上的確是,他想知道我們是否有名無實,過的是否夫妻生活。」

守丹答:「夫妻生活也有很多種。」

「你不介意告訴他,我們很接近吧。」

「那是事實。」

「那很好,羅倫斯明日會帶你去見他。」

「他的健康如何?」

「他已是一個很老的老人。」

守丹明白了。

「守丹,」侯書苓按住她的手,「我很感激你幫我。」

守丹很懂事,「你為我做的豈非更多。」

「你是第一個那樣說的人。」

呵,前兩任侯太太不懂得回報。

「你有什麼需要,不妨跟我說。」

守丹的嘴唇張了一張,終於沒說出來,「我什麼都有。」

「心扉,我說謊,我並非什麼都有,沒有人可以什麼都有,尤其是我,除卻溫飽,什麼都沒有,連自尊都早已失去,侯書苓雖然待我不薄,我仍覺得自己像一隻小貓,有些主人,對寵物真好得不得了。」

第二天,羅倫斯來接她,神情略見緊張。

這人,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可見這次會面,非同小可。

他模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