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全認了,安成再幫著走了些門路,李霽摘乾淨了。李忠恐怕性命難保了。”

用父親的性命換了活下去的機會。李霽只怕終身都會揹負這個內疚過日子了。可要是不接受這個機會,李家恐帕就此一撅不振,甚至是從此破落下去也有可能。他接受了安成公主為了女兒就會庇護他他多多少少也能幫幫家裡的人。

十一娘十分唏噓。

周夫人也嘆了口氣:“李忠太激進了。”

隨著李忠的獲罪,李夫人的身影也會從宴會上消失……兩人想起李夫人就是笑都帶幾份小心翼翼的面孔不由都沉默下來。

外面就傳來了林大奶奶的爽朗的笑聲:“……徐家的暖房在燕京要是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我雖然不是正主子,可我也敢代徐四夫人答應你們——到時候你們只管派了丫鬟、婆子來討,要是徐四夫人皺一下眉,都是我的不是。”

十一娘和周夫人都笑起來。

屋裡的氣氛一輕。

“這個邵氏,又在瞎許諾。”周夫人笑著站起身來“我們快去看看,不然你可要吃大虧了。”

十一娘笑盈盈地和周夫人出了門。就看見林大奶奶陪著個身著蜜合色遍地金褙子的四旬婦人在點春堂門口說話,他們身邊還站著黃三奶奶等七、八個婦人。

竇閣老的夫人。

十一娘上前打招呼,向她引薦周夫人。

“我們見過。”竇夫人見兩人並肩從旁邊的廂房出來笑容裡又多了一份親呢,“在李大人長子的婚宴上。周夫人還記得嗎?”

“怎麼不記得!”周夫人笑著和她見了禮。

竇夫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十一孃的身上:“早就聽說四夫人擅長種花養草,今天來忍不住問起……”

“都是幾位姐姐抬愛。一分的好就變成了五分的好。”十一娘客氣道,“要是竇夫人不嫌棄,我陪著去花園子裡逛逛如何?”

“好啊!”竇夫人忙笑道,“我正有此意,只是有些不好開口。”十一娘和她往暖房去,介紹方氏給她認識:“這是大侄媳婦。也是愛花的人。”

竇夫人朝著方氏頷首,方氏忙曲膝行了禮,待進了暖房,主動幫著介紹各種花草的習性,聽得竇夫人不住地點頭。

有小丫鬟進來,悄聲對十一娘道:“夫人,二少爺來見您!”

徐家的三月三宴請的都是女客,徐令宜等到了這一天都會迴避。徐嗣諭卻在這個時候來見她,難道方冀那邊出了什麼事不成?

她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找了個機會出了暖房。徐嗣諭站在暖房外的一株玉蘭樹下。

有潔白如雪的花瓣落在他穿著青色的直掇肩頭,靜靜的,請雅的如副水墨畫。

聽到動靜,他抬頭望過來,烏黑的脾子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讓他整個人變得和平常很不一樣起來。

十一娘微微出愣,道:“出了什麼事?”

望著她坦誠的目光,回程時在他腦海裡如開水般翻滾著的話突然就凝結在了嘴邊。

有些話,她從來沒有說過,有些事,卻一直在默默地做。

徐嗣諭突然笑起來。

問與不問,有什麼關係?

她不會因為沒有說,就因此而不去做!

“沒什麼事!”他長長地透了口氣,驟然間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母親在招待客人,我想問問六弟要不要我幫著照看一二。”

十一娘想到把東西全都翻出來擺在暖閣大炕上的謹哥兒,不由頭痛。道:“他在暖閣,你要是有空,就和他玩一會吧!”

徐嗣諭行禮退了下去。

陪著謹哥兒把東西翻出來,然後再收起來,再翻出來,再收起來……直到他玩累了,顧媽媽把他哄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