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一邊叫,一邊站起身來。林肖南遠遠望著她,見他一生至愛的女子,眼眸中無限沉痛與哀懇,遙遙望來,只覺這一眼凝注,便已是死別與生離。

他卻在此時微笑了起來,笑容淡若秋風,隔著仿似無限遠的距離,深深施禮:“太后珍重。”

一禮施畢,他起身便扳鞍上馬,重重一鞭擊在馬身。駿馬吃痛,長嘶一聲,揚足就奔。身前身後,是無數的衛士擁護,蹄聲如雷,賓士似風。

馬跑得很快,風在耳旁呼嘯,蹄聲震動天地。馬上的林肖南,聽不見其他聲音,也不知道身後的女子,是否還一聲聲泣血而呼。他在馬上的身軀挺得筆直,直的有些僵硬,但他一直不曾回頭。

楚韻如遙見林肖南上馬,臉色已是慘白一片,情不自禁向前走去,眼前卻是一暗。

一排侍衛攔在面前,一起屈膝跪下:“請太后安。”

楚韻如低喝:“閃開。”

跪在前方的王天護,垂首道:“太后玉體違和,還請好好休息,臣等自當善盡職守,保護鳳駕。”

楚韻如冷笑一聲:“王天護,你眼中還有沒有君臣之分。”

王天護俯首道:“臣不敢。”但跪阻的身子,卻絲毫不曾移動。

周圍近百侍衛一齊跪倒,齊聲道:“臣等不敢。”可是每個人的手,都明顯地按在刀柄之上。

楚韻如心中怒極,卻又知無可奈何,氣怒焦愁之下,身子不由微微顫抖起來。

李耀奇見她焦慮,忙上前一步,輕輕扶住她的身子,低聲道:“母后不必氣惱。”

楚韻如望著柔聲寬慰自己的愛子,心中苦澀,慘然無語。

軒轅如玉卻微一皺眉,往前走了不過三步,眼前已攔過來四五個侍衛。

王天護淡淡道:“軒轅公子不是為陪伴聖駕而來的嗎?如今聖上在此,公子卻要去哪裡?”

軒轅如玉默然望向李耀奇。

“太師,此時切不可心軟!”見林肖南神色慘然,林肖南身邊一個親信斟酌著詞句,“即使不是為自己,也該想想在邊關的大公子”

世人皆知林二公子風化絕世,卻往往忽略了邊關還有一個任彪騎大將軍的大公子。

林肖南淡然道:“諸位放心,林肖南斷不會反悔,我已對不起韻如,對不起祖宗,總不能再對不起所有為我甘舍姓名的部屬。”

他語氣清淡如風,眼眸裡,既無堅毅殺氣,也無懊悔痛楚,有的,不過是同樣淡淡的疲倦。

二人在大隊人馬的護擁下,很快就到了獵場邊上的宏大行殿。

殿前有近千鐵甲兵,執盾守候。同時四面八方馬蹄急響,尚有近千軍士,或縱馬,或徒步,迅速靠近過來。

領軍的將領遠遠在馬上深深施禮,待得禮畢挺腰,快馬已到了林肖南面前,正是大將趙允文。

林肖南微微一笑,回首對趙允文道:“將軍到底調了多少兵士將領過來?”

“不多,精兵五千,上將十三員。”

林肖南搖搖頭:“將軍過於謹慎了,只為護我一人安全,何必如此陣仗。”

他正說著,趙允文以伸手脫身上甲冑。

林肖南一怔:“你做什麼?”

趙允文道:“我與太師調換衣飾。”

林肖南眉峰一揚,冷冷道:“我何至於要為躲一名刺客,如此鬼祟。”

趙允文含笑道:“太師向來一諾千金,既已應允一切由在下作主,就容我放肆吧!”

林肖南徐徐搖頭:“ 不是我要失信,而是……”他伸手往趙允文身後一指,唇角微揚,竟然笑了一笑:“軒轅浩已經來了。”

趙允文急速回頭。前方,遠處,樹梢之上,有一個雪也似的身影,刺眼,刺目,亦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