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我。我生病了,他幫我請假,帶我看醫生;我訓練跑不動了,他拖著我,揹著我,硬是拉完了十公里,最後我們兩個人一起受罰;我跟別人有了矛盾,要麼他幫我出頭,要麼就是他代我向別人道歉。就是因為這幾歲的差距,從一開始我就生活在他的羽翼下,結果到了最後,他連一個讓我為他付出,為他犧牲的機會都沒有!”

“就這樣一個機會都沒有!他就讓我這樣欠了他好多債!”許垚望著天花板,一雙靈動的眼睛裡此時卻充滿了空洞。

他沒有流淚,他知道,流淚不能挽回任何事情。

”你說,他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許垚的怨念一個比一個強烈。

“按照中國的話來說,人死不能復生,我們也只能節哀順變。”艾克上校輕聲道,沙啞的嗓音裡帶著無法隱藏的愧疚。“但是,要知道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公平。我們作為軍人,最大的榮耀,就是在最後一個戰場,最後一個死去。”

“這種死亡,是不打折扣的美麗。那是軍人最後的莊嚴,也是軍人最動人的風度,沒有悲哀,只有神聖。”艾克上校鄭重地說道,語言鏗鏘有力。

許垚被艾克上校的話震住了,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是啊,死亡,是軍人早就有的覺悟,只是比預料的時間早了一點。

“那,他一定是在天堂吧!”許垚輕聲說,似乎是在祈禱。

“是啊,他一定是在天堂,上帝會好好對待他的。”艾克上校露出了一個粗獷的微笑,卻讓許垚感到一絲溫暖。“人不知旦夕禍福,但好人總歸是有好報的。”

“上校先生,你知不知道你不像一個美國人,倒是像一箇中國人?”

“我的鄰居是一個華僑,這都是我向他學的,倒是能當半個中國人。不過,中校先生你也一點不像一個韓國人呀!”

“我的父母都是中國人,我出生在韓國,所以國籍是韓國,說起來,也能當半個中國人呢!”

“哈哈……”許垚和艾克上校相視一笑。

艾克上校在病房裡陪了許垚好幾天,不過艾克上校的傷不重,很快就出院了,在離開之前,艾克上校給了許垚一句承諾:“無論什麼時候,這份恩情都會還給你的,就算上帝牽著我上天堂的時候,如果你需要,我都會冒著見撒旦的風險來幫助你。everytime!”

一個半月過去了,許垚的傷好了大半,他收到了樸孝俊的骨灰,和樸孝俊的遺物。其中最珍貴的,就是樸孝俊和他妹妹的合影,照片上的少女笑顏如花,精緻可愛。

許垚不禁嘆了口氣。

2014年6月7日,在土耳其國際機場,許垚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手裡拿著一個小盒子,登上了飛機。

飛機緩緩起飛,綠色的草坪漸漸變換成藍色的大海,白色的雲層顯得虛幻而飄逸。

在高空三萬裡,有一個人,正牽著一個靈魂,從一端走向另一端。

他輕輕說:“走吧,我們該回家了。”

第四章 機場趣事(上)——人情冷暖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於來到了首爾上空,許垚把頭扭向了窗外。外面,綠草如茵,遠處是那高聳的塔臺。

一百多米的塔臺直指雲霄,彷彿一把利劍,在許垚的心頭捅出一個大洞,冷風灌進來,有種空洞洞的壓抑。

“這麼久了,還是踏上了這片土地。也不知道,它變了多少……”許垚望著窗外出神,口中喃喃道。

“各位旅客,本架客機將於十五分鐘以後到達仁川國際機場,請將安全帶繫好並且從現在開始到飛機到達之前請關閉所有電子物品,同時請收起您的小桌板,座椅靠背。謝謝!”廣播裡傳出了機械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