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阿擎恨她,她想成全他和芬蒂,她不要他那麼氣憤,不要他為她犧牲,這樣好的初哀,怎會弄到最後,她傷他最深?

她找不到補救辦法,不知道如何成全他和芬蒂,除非……除非她不存在嗎?是不是她不存在,秩序才能重新洗牌,有情人終成眷屬?

可她走開,爸爸和欣姨就要責怪阿擎或遷怒芬蒂了,他是不是不願意這樣,才寧願隱瞞愛情?

唉,她終是做壞了,那天不要鬧事、不要攤牌就好了。

門開啟,蔣烲走進來,手裡端著托盤。

“嗨,吃飯。”他口氣刻意輕鬆。

小今沒說不好,拿起碗筷,象徵性扒了兩口,連嚼都沒嚼,直接嚥進去。

他嘆氣搖頭,這種吃法比不吃更糟。

拿走碗筷,他逼小今看住自己,說:“喂,看一眼你的專屬天使好不好?”

她看了,但是焦距落在遠方。

他很無奈。“你到底怎樣?”

“我很好。”公式化回答,她對每個人說同樣的話。

“不對,你不好,你和阿擎吵架了。”

不對,她不想吵……不對,他們真的吵了,只是越吵越糟……她吵壞了他的安排,吵亂了三個人的位置……

她沉默。

“你不告訴我問題出在哪裡,我要怎麼幫你?我就要回去了啊,放你在這裡,我真的很不安心。”他揉揉她的頭髮。

她不需要幫忙,需要幫忙的是阿擎,除非她想到消失的好方法,他的幸福才不會遠離。

低下頭,小今繼續拼圖。

“你想和阿擎一直冷戰下去?”

沒有啊,她不適合戰爭,戰鼓未響,她已經舉雙手投降。

“好吧,你不想談阿擎,談談芬蒂怎樣?”

聽見“芬蒂”兩個字,小今的手指頭不由自主的顫抖,抖得連拼圖都抓不住。

蔣烲一看,用食指敲敲自己的額頭。她這麼害怕芬蒂?問題真的出在她身上?

“你和阿擎之間有誤會,因為芬蒂?”他試探。

小今發呆了,撿拾拼圖的手停頓在半空中。

“為什麼不試著把問題跟阿擎說明白?是因為……他主觀得聽不下去?”他一試再試。

她沒說話,但豆大的眼淚淌下,靜靜在她裙襬間畫出黑色溼潤。

“是芬蒂不肯放手還是你任性驕縱?”

她安靜,但止不住的淚水喧鬧不已。

“芬蒂的風度修養並沒有阿擎說得那麼好,對不對?她說她和阿擎上床了,對不對?她利用你的自卑,逼你離開阿擎,對不對?”蔣烲把聖誕夜她說過的話拿出來亮一遍。

他每問一句“對不對”,小今就猛掉淚,淚水像忘記裝上開關的閘門,沖刷過嘉南平原。

她沒說話,他已經猜到七八分,心疼的搖頭,環住小今,把她抱進懷裡面,大大的手輕拍她的背,一下一下,替她梳順心情,梳順她剪得坑坑巴巴的頭髮。

“我懂了,你的確不是芬蒂的對手,她的心機比你重,手段比你高明,和她交手,你只有慘輸的份。”

下午,上飛機之前,蔣烲找蔣擎談小今。

蔣擎保持一貫的冷淡沉默,不管他說破嘴,始終認定問題出在小今的不安全感和任性。

他可以理解小今失去家人的哀慼,可以同情她的心情尚未恢復平靜,但是她不能夠隨便找人開刀,而且是一個真心對她好的女人。

說不動他,蔣烲最後只能嘆氣。“為什麼你相信芬蒂的修養好、風度佳,卻不相信小今心地善良,不會造謠傷害別人?是什麼破壞了你對小今的信任,又是什麼事情讓你執意認定,完美的芬蒂會讓小今變成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