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飯菜也好,叫他多備些,在下困頓日久,正該好好進補一番。”說道這裡熙童露出森森的白牙,笑得極是爽快。

“好叫客人得知,我雲家的美酒也算得上長安一絕,家主人昨日在花園裡挖了一天,終於找到早年埋下的美酒,想必一定是極好的,貴客乃是世間少有的高人,不妨與家主人共謀一醉。”

“不和你這老奴說了,某身子睏乏的歷害,留下些錢,就走吧,告訴你家主人,我在日出之前一定會抵達貴府。”老錢鞠躬如儀,一個小小的檀木盒子就被留了下來,告辭離去。

熙童看都不看一眼盒子,對老婦人說:“大嫂,那裡有些錢財,您就留著防身,你那兩個兒子靠不住啊,有些錢財至少不會餓死。”

一句話把兄弟兩個臊的滿臉通紅,臊歸臊眼睛卻盯著檀木盒子眨都不眨。老婦心灰意冷的對熙童說:“叔叔說笑了,亡夫走後,獨留下老婦一人受罪,些許錢財,就留給他們吧,就當是你這個做叔叔的賞賜。明日叔叔出行,老婦就不相送了。”

兩人誰都沒有理會那貪財的兄弟二人,各自回了房間,熙童原想看在老婦的份上留下一點香火之情,結果,自己兩個兒子的做法,徹底斷送了老婦的念想,用一盒子錢財了結了和熙童的恩怨。

趁著城門還沒有關閉,熙童背起自己的大包裹,提著刀,往玉山走去,他不想借助外力,既然自己能從那個地獄裡爬出來,就沒有必要再接受任何人的憐憫。

他的腿明顯的還舊傷未好,每向前邁一步,都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停頓,可是往前的慾望很強烈,他就是靠著這股慾望從極北的凍土地帶,回到了久別的中原,只要再把包袱送給雲燁,自己就完成了自己所有的承諾,無牽無掛,自由自在,朝可飲東河之水,暮可宿西山之顛,只要願意,就是給那個婆娘做一輩子的夥計也沒關係。

他走一陣子,就歇一陣子,雖然有不少的牛車希望可以捎他一程,他都一一笑著謝絕了,既然雲燁大禮以待,自己就不能讓這種禮儀受到絲毫的玷汙。

狗子請他吃了一個大麥面饅頭,老兵請他喝了一碗酒,雖然已是深夜,他並無停留,大笑著對老兵說:“老子說過,日出之前一定會到,讓雲燁準備好酒飯,老子要全部吃回來。”

這個世界上只有雲燁知道自己和死去的兩百來人到底去幹了什麼,死的無聲無息連野狗都不如,這不是熙童想要的,如果最早先大家都是為了神秘的白玉京,那麼後來,就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如果不想他們連野狗都不如,那麼就必須讓雲燁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更何況,自己還帶來了確鑿的證據,五張完整的白熊皮。

瞅著露出半個腦袋的太陽咒罵一聲,到底還是晚了那麼一絲絲,雲家的正門洞開,門前的集市一個人都沒有,店鋪也沒有開門,原因就是雲家今天有貴客,所有的店鋪晚一個時辰開業。

門板後面都是人,門縫裡都是一雙雙好奇的眼睛,原以為是一個怎樣的貴客會到來,原來是一個瘦的如同骷髏的大漢,看他蹣跚的腳步,風都會把它吹倒。

有經驗的商賈看出來,這個人一定走了很遠的路,腳下原來精緻的馬家皮靴,號稱穿五年,走千里之地也不會損壞,如今變得破破爛爛,只有馬家的獨門戳記還留在靴靿上,像是一個笑話,集市上馬家的掌櫃很想撲上去,拿一雙好靴子,換下那雙爛靴子,這位爺到底走了多少路,戳子是兩年前才和雲家學來的,穿著這雙鞋子,純粹就是來抽馬家的老臉的。

老錢換掉了奢華的衣物,現在穿著青衣小帽等候在門前,熙童有些歉疚,對老錢說:“某家到底來的晚了些,你看太陽露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