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找那個人聊一聊人生。

時光匆匆,轉眼間數十日過去,顧維鈞便要去參加縣試了。

顧知一大早起來為顧維鈞準備好了考籃,又向村裡的私塾請了假,便和顧綰以及顧維鈞一起到縣衙外。

太倉學風蔚然,幾乎是家家戶戶皆有小兒讀書,所以每年的這個時節裡,縣衙外都是人山人海,這一日也不例外。顧綰看著顧維鈞拿著考籃,擠向人群。

頓時有點兒擔心自家哥哥那瘦弱的身板會吃不消。

此時站在一旁的顧知說道:“阿綰可知道,當年為父也是如此這般,進了這考場,本以為此生定然能在這科場之中得意,可是卻不曾想過卻是為父最後一次得意。”

此時顧知的臉上有嚮往,有惆悵,還有落寞。

“如果真的喜歡,就再來一次。”

顧知笑了笑,對著顧綰說道:“為父已然說過不準備在考試了,考了幾次都考不過,說明為父並非那塊兒料,我又何況為難自己呢?”

顧綰嘆了一口氣,心中感慨道,此時這位又何嘗不是在為難自己呢?

起初,考生的家人們還站在門外,焦急的等待著,可是隨著日頭漸高,大部分人都跑到河提旁的樹蔭處乘涼去了,這人一集中卻也不免得開始互相吹捧自家孩子有天分,肯定能考個秀才啥的。

顧綰在一旁聽得是一陣無奈,這考秀才的人中,上有五六十歲的大爺,下有十一二歲的小童,可謂童叟不限,可見在文風鼎盛之地,考上秀才卻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顧綰圍著這縣衙轉了十幾圈,又吃了點東西,時間過得倒也挺快。

只聽見一聲鑼響,縣試結束了,顧綰與顧知在門外焦急地等待著,只見那縣衙大門一開,考生們魚貫而出。

顧綰眼尖,一下子便看到在人群中滿臉疲憊,可是眼睛去閃著光的顧維鈞,以顧綰多年的考試經驗來看,這位考的一定不錯。

顧知先行上前一步,有些激動的說道:“如何?”

“還不錯。”

顧知知道自家兒子本就是謙虛之人,若是這般說了,定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自然是一陣高興,甚至說要到酒樓裡吃一頓。

顧綰自然是十分的高興,這縣衙之外人聲鼎沸,有考生當眾痛哭,還有仰天大笑的,但是卻一定也不影響老天爺下雨的心情。

果不其然,太倉夏午多雨,乃是古人之良言。

可是顧綰與顧知,都沒有帶傘,這可就尷尬了,顧綰穿的還是一身紗織的衣物,若是沾了水,那可就有些不雅了,顧維鈞趕忙攬住顧綰的肩膀,往避雨的地方走,只是此時此地,哪裡有他們避雨的地方,到處人滿為患,連來往的船隻都沒有了位置。

“怎麼辦?”

顧綰忍不住說道,就在此時。顧綰感覺到頭頂一片陰影。

顧綰抬頭卻看到王元美拿著一把有些破舊的油紙傘,站在顧綰面前。

這把油紙傘看起來非常的眼熟,顧綰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把傘怎麼在你手中?”

“那日有雨,店中小哥借給我的。”

“我一直以為它丟了。”顧綰拿過那把傘,王元美的立刻被漫天的大雨淋了個透心涼,此時王元美面色蒼白,看起來狀態十分不好,顧綰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

王元美笑了笑說道:“昨夜吹了涼風,可能是染了風寒了吧。”

顧綰抬高了傘,遮住了王元美。

王元美笑了笑說道:“我們走吧,那邊有我家的馬車,先上去避一避。”

王元美伸出手,握住顧綰正在握傘的手。

此時大雨傾盆,兩人又都是俊男美女,在這大雨之中又靠的如此之近,自然是無比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