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就是他爸媽的爭吵。他看著這兩個偶爾過來看他,每次都給他帶點衣服、零食、玩具,然後讓他叫爸爸、媽媽的人,他小小的腦袋一知半解。也許他姐是唯一懂的那個人。因為他姐後來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認真告訴他,誰是他媽誰是他爸誰是他姐,以及他為什麼要住在這裡又住在那裡。他望著他姐透亮的眼睛,覺得這個他曾經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如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就這樣,他帶著對生命的質疑步入了小學。

小學的生活是簡單的,他拍人腦門的事情在廠區裡只有少數幾個大人知道,因此除去他們的小孩外,他還是有幾個玩伴的。丟沙包、拍畫片、挑木棍、下跳棋、玩魂鬥羅、打坦克大戰,如果童年只是這樣,那還是很不錯的。

但他還是打架,天知道那個年紀的男孩子不可能不打架,而他學會的解決矛盾的方法就是打架。他不明白為什麼別人的父母可以寬容的對待自己小孩的打架問題,而他的父母一聽到他打架,就跟聽到防空警報一樣緊張。

他架打多了就打出了心得,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拼,什麼時候應該撤,加上他個子慢慢長起來,這先後天優勢加在一起,他贏多輸少。但他再沒拍人腦門,這應該說明他還算是個聽父母話的孩子。但即使如此,他仍逃脫不了被父母“另眼相待”的厄運。

“心狠!”這是他常從他爸嘴裡聽到的,“暴力!”這是他常從他媽嘴裡聽到的。他們總是不分原因的教訓他,不管對錯的責罵他。他們總是從批評他開始,到彼此爭吵不休,最後以共同明確“這孩子誰都不像”結束。每次他們明確表示“這孩子誰都不像”時,蕭楚嚴腦中就又會冒起那個他幼年常常思索的問題,但每當他想認真思索透這個問題時,他姐就會適時地制止他的思考。

他姐也勸他別打架,他姐像個小大人般的告訴他:“打架不能解決問題,應該耐心地與人溝通。”他望著他姐透亮的眼睛,似懂非懂。他姐也不勉強他懂,就陪他一起看電視。

他們家經濟條件好,彩色電視、電話、洗衣機、收音機、小霸王學習機一應俱全,還裝了有線電視,所以什麼聖鬥士星矢、七龍珠、葫蘆娃、舒克貝塔、邋遢大王、阿凡提等流行的動畫片,他一個也沒落下。他姐那時候讀初中了,卻陪著他邊看邊笑邊講解,樂此不疲。

也許在他姐的制止下,懵懵懂懂地長大也不錯,可惜生活從不由自己說了算。

☆、走過九零年代

90年代中後期,中國經濟體制改革,在邁向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步伐下,計劃經濟時代下的國營企業被迫破產,一時間成千上萬的職工下崗,一兩年就下崗了一千五百萬。他父母也不能倖免。在他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他們雙雙下崗。這是國家政策,他爺爺退居二線,也沒辦法。

他爺爺雖然大小是個官,他爸卻不是個有志氣的人,文化程度一般,工作技能單一又不肯踏實學習,一來二去跟不上時代,下崗後好一段時間找不到工作,他媽每天唸咒似的才出去找些簡單的體力活幹。但他爸獨苗,人又長得好看,打小就被寵壞了,哪裡願意吃這份苦,這也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慢慢一年下來,他們家的經濟狀況每況日下,幸好有些積蓄,日子也過得下去,對蕭楚嚴的影響只是少了幾件新衣服,少了些時興的玩具,少了每週五塊錢的零花錢。

不知道是哪天的事,他爸聽說隔壁一個姓王的下崗後靠賭錢賺了大錢,就也和他一起去打麻將賭錢。剛開始手氣蠻順,一天賺百多塊,贏了不少錢。那時候一個月平均工資才兩百多塊。他爸一贏了錢,就帶著全家人去吃肯德基。那會兒肯德基剛進入中國不久,蕭楚嚴還記得他那引領兒童時尚潮流的聖物——肯德基書包,讓他在學校風光了好一陣。

他爸在賭場上得心順手,也就再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