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難捨難分,與其像現在這樣,也不如入教,讓他娶你。看你覺得,什麼東西更重要了。反正放我身上,我絕對不會。”

“土生土長的穆斯林,和半途入教的,是不同的。”我無力地解釋,“他家有人是清真寺的阿訇,很傳統。就算娶我,能夠接受的極限,大概也就是娶我做二老婆。這還只是他那頭的問題,除此以外,我還需要顧念別的因素,我的生活方式,我的思想觀念,還有,我的父母……”

連翩怔怔地聽著我的話,似乎正在努力吸收消化,良久,才嘆了一句:“造孽啊。”

我偏過頭去,艱難地嚥下一口水,心中不勝悲哀。他結婚,我們不能在一起;他有正大光明的離婚理由,我們還是不能在一起。這種不可名狀的情緒很微妙,既不能將其排遣於外,又不能將其深藏於內。它如掠身而去的一陣風,沒有輪廓,沒有重量,唯剩下漂浮纏繞的塵埃。

人的一生,總是難以圓滿。貪慕愛情,就要背叛現實;成全現實,就要辜負愛情。立場的選擇,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棋偏一步,便是迥然不同的結果。

我原本也只是想要行雲流水地淡定生活,卻總是在不經意間遇上乍起的風波。為情所惑,為欲所迷,為道德尋出口,為私念求轉圜。沒有萊米絲,穆薩的家庭不會允許他娶我;有了萊米絲,我的觀念不允許自己嫁給他。因緣由果,孰是孰非,豈是幾個字能夠說清。

回到迪拜的時候,才是下午五點過。此時還在封齋,大街上空空蕩蕩,唯有熱浪翻騰。種種思緒令我心神起伏,忍不住給穆薩發了一條簡訊:“今晚有安排嗎?”

他很快回復:“沒有的,你呢?”

“那就去棕櫚島吧,我做餃子給你開齋。”

“好。”還附上了一個笑臉。

只需他一個笑臉,我暗沉的情緒便消減下去,清理了一番雜思,給自己打打氣。既然已經答應了緘口不言,就把這件事藏在心底,好好過餘下的生活。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可笑,明明知道自己犯了錯,可一旦發現所愧怍的人也犯了同樣的錯,似乎便能求得心理的平衡。

從房間的冰箱裡取出之前趕的皮兒和調好的餡,我便自己打車去了棕櫚島。找出大碗和案板,先忙起了包餡兒。本以為穆薩要過些時候才會到,卻沒想到我剛包好六個餃子,他便如約抵達。

“這麼快?”我迎上去,“我以為你餓了一天,會磨磨蹭蹭呢。”

“沒吃過餃子,好奇。”他的聲音很輕,有些虛弱,明顯帶著未曾裹腹的疲憊。

我看了看時間,體貼地說:“你先坐著歇會,現在距離開齋還有一個小時,我保證你七點有吃的。放心,原料我都是在清真超市買的。”

穆薩朝我身後的桌上瞅了瞅,一眼瞥見那堆薄皮和肉餡,以及整齊排列好的六個餃子,微微一笑,徑直走過去坐下,還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立得穩穩的餃子:“有意思,我也要玩。”

“你會嗎?”我笑問。

“你教我呀。”說完,他便學著我,左手捧起一張皮,右手拿著小勺子,準備得穩穩當當。

我撲哧一笑,著手給他演示起來。我包的是月牙餃,簡單易學,輕推內側皮,再將外側皮弄成褶折,在兩端捏緊捏牢,很快大功告成。

可是,穆薩卻說:“太複雜了,不如讓我隨意發揮。”

說完,他用勺子大大地挖了一團肉餡,放在皮上,然後開始用手指隨意捏著,沒有規律,毫無章法,只憑著感覺自由發揮。

“這是飛碟。”穆薩捧著一團內厚外薄的扁餅,得意洋洋地對我說。過了一會兒,又做出一串星星、足球、太陽……隨著演練次數的增加,穆薩的成果愈發形象,做出兩個手牽手的人形,左右手各捏一隻,抬起頭,用明澈的眼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