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我們馬上要描寫一位更為重要的大人物,我們沒有時間跟隨公爵和奧利裡在巴黎的街道上行走,我們趁這機會把埃佩農和琴師之間所發生的事告訴讀者吧。

清晨,天朦朦亮,埃佩農就來到安茹公爵公館,求見奧利裡。

這位侍衛官認識琴師已有好久。

侍衛官經常請琴師去教他撥彈詩琴,有好幾次,他們師徒聚在一起亂彈低音樂器或者拉古提琴,因為這是當時流行的作法,不僅在西班牙,在法國也是如此。

結果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除了要照顧身份禮節以外的相當親密的友誼。

此外,埃佩農是一個狡猾的加斯科尼人,專門使用滲入的手法,透過僕人去了解主子,因此他對安茹公爵的秘密,大部分都能透過他的朋友奧利裡而獲悉。

我們還得加上一句,由於他有巧妙的外交手腕,他能周旋於國王與公爵之間,兩邊都不得罪,因為他既害怕成為未來國王的敵人,又害怕失去當今國王的友誼。

他這次來訪奧裡利,目的是想對他談一談明天他同比西的決鬥。

這場決鬥使他十分擔心。

在他漫長的一生中,埃佩農從來不以勇敢見長;而要冷靜地同比西決鬥,僅有勇敢還不夠,還必須膽大包天才行,因為同比西決鬥,必死無疑。

有些人大著膽子同比西決鬥,在鬥爭中一倒在地上便再也爬不起來。

埃佩農只把自己的心事對樂師說了幾句,熟知公爵暗中憎恨比西的奧利裡,立刻表示同意埃佩農的看法,十分同情他的學生,告訴他一個星期以來,比西先生每天早上都同一個衛隊的軍號手練劍兩小時。這軍號手是巴黎從未見過的最狡猾的擊劍師,他的劍術出神入化,無與倫比,因為他是個旅行家和哲學家,他從義大利人那裡學會了謹慎和緊迫的戰術,從西班牙人那裡汲取了使人難以覺察的聲東擊西手法,從德國人那裡掌握了手腕堅定和迅速反擊秘訣。最後,還從當時被稱為薩爾瑪特族的野蠻的波蘭人那裡採納了他們的閃避、跳躍、突然俯伏和擁抱對方軀體等等方法。埃佩農聽見他數出一大串對他不利的因素,不由得害怕到把指甲上的紅色胭脂全吃掉了。

他臉色蒼白,勉強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唉呀!我是必死無疑了。”

奧得裡說道:“可不是嗎!”

埃佩農喊起來:“這真荒唐,居然去同一個毫無疑間會殺死你的人決鬥,這就好像同一個穩贏的人去賭擲骰子一樣。”

“公爵先生,您在接受挑戰之前早就應該想到這一點。”

埃佩農說道:“該死,我不去決鬥了。我的加斯科尼人不是白當的。傻瓜才會心甘情願地去送死,尤其是年紀只有二十五歲的時候。我想過了,只有這樣做才合理。等一等,讓我來問你。”

“請問吧。”

“你說,比西先生是不是肯定能殺死我?”

“我一點也不懷疑。’”。

“如果他這麼有把握,那就不是一場決鬥,而是謀殺了。”

“事實是這樣。”

“既然是謀殺,見鬼!

“那又怎麼樣?”

“那就應該允許用……來防止謀殺。”

“用什麼?”

“用……暗殺”

“那當然。”

“既然他想殺死我,誰能夠阻止我先殺死他?”

“啊!我的天主!沒有什麼能夠阻止您,我也早就這麼想了。”

“我的推理清楚嗎?”

“非常清楚。”

“合理嗎?”

“十分合理。”

“不過,我不願意像他對待我那樣,殘酷地親手去殺死他,因為我厭惡流血,我要讓別人為我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