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明天一早派代表來看通知麼,你我與其猜測,不如靜待天亮,明天一早,定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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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雲錦湖是含蓄的,無風無浪,波瀾不興,清晨時分,薄薄的金陽,穿透層層雲幕,將黃澄澄的金子鋪了半湖。

時間不過六點半,雲錦湖管委會東西兩條岔道口,便陸陸續續湧來不少身影,皆是農家人打扮,不少人手裡還端著水瓢,邊走邊呼啦啦往嘴裡扒飯,更多的則是撕咬一口手裡比木頭還硬的炊餅,就一口如碳黑的鹹菜,走得腳下生風的青壯漢子。

“鐵猴子,朗格走這麼快,皺巴個臉,大清早的,搶孝帽子呢!”

緊靠著雲錦湖西邊角落的一條兩米寬的泥巴路中央,一個身著土黃色毛線衣的長腿漢子,邊嚼著炊餅,邊踩著布鞋,方抹過幾位悠哉緩行的村漢,便被叫住了。

“放你m屁,屎殼郎,嘴上再不乾不淨,信不信老子敲碎你娃兒滿口牙齒!”

長腿漢子定住腳,冷冷瞪著方才出聲的傢伙,一個頭腦颳得烏青的青年。

“來啊,不來是孫子,麻痺的,上次搶水,仗著你們人多,打老子的悶棍,今天,新賬老張,老子跟你個龜兒子一塊兒算嘍!”

叫囂當口,那光頭青年,一把扯開青色棉襖,露出跑毛的內襯,眼神極是兇惡。

“行啦行啦,屎殼郎,鐵猴子,今兒不是咱們對挖的機會,一致對外,一致對外。”

說話兒,緊挨著光頭青年的中年漢子,橫身攔在了兩人正中。

原來,這鐵猴子和屎殼郎,也是這雲錦湖相鄰村莊的村民,兩村因為水利,沒少幹仗,鐵猴子和屎殼郎便是在上次搶水的惡戰中,結下了恩怨。

“吵吵,吵吵,再吵吵,好處全被狗日的張家鋪子和上灘廟奪走了,日他孃的,咱就是個憨腦殼,咋就這個老實,幹一天,兩塊的工錢,憑啥要讓柺子李村和唐家莊佔了好處去,早該鬧騰了撒!”

鐵猴子和屎殼郎對峙的當口,不遠處又來一隊人馬,瞧規模約莫上百人,俱是莘莊的,領頭的正是莘莊李家族長的大兒子李大牛,鬧哄哄一團,速度極快。

喊話的李大牛聲音未落,便領著這隊人馬,抹了過去,像是急著搶錢一般。

“走走,趕緊走,日他個先人闆闆,莫讓莘莊的這群軟蛋搶了先去!”

中年漢子喊了一聲,當先朝前衝去,屎殼郎等人二話不說,便追了過去。

鐵猴子動作更是不慢,他雙腿長得過分,一步幾乎頂別人兩步,邁動開來,片刻就飆到了最前方,引得眾人又是一陣喝罵。

剛剛七點的時候,戴裕彬發現自個兒在南牆下都快待不住了,不過半個鐘頭,渾身的熱汗,已經將內衣溼透了,而深秋的朝陽,自然沒這般威力,戴秘書純是被滾滾人浪,匯聚起來的熱力,給逼出的一身汗。

昔日讀《晏子使楚》,便見過摩肩接踵,揮袖成雲,揮汗成雨三個詞彙,認為不過是誇張之詞,可今兒個見了眼前的場面,才對這三個詞,有了新的體會。

起先,戴裕彬對薛向安排他將告示貼在這南牆,是不理解的,因為南牆距離管委會最遠,有訊息自然要在中心位置宣佈,直到這會兒,他才明白首長到底的先見之明。

南牆邊上是一溜足足十畝大小的空地,是新近平整過,劃給建築隊分解木材之用,六點左右的當口,這溜空地就被首長安排後勤單位清空。

誰成想,一個鐘頭後,這堪比小型廣場的空地,再度被擠塞滿滿。

四五千人,一群一夥,將這溜空地,堆成草帽的海洋,如此人海人潮,自不可能一字排開,全堵在最前方,將牆上的告示,看上一遍。

好在,首長早有準備,四個辦事員,圍在四方,各自持一個高音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