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緊緊抱著拓本。激動得一抖一抖,沒口子道。“這件事做得好,功德無量啊。曹公泉下有知,當對你小子感激涕零。”

這會兒的蘇老爺子哪裡還有先前的心存傾覆天下之志老謀腹黑毒士模樣,分明就是位為書而狂的老書痴。:

“您這話說反了,哪裡是曹公要感謝我,是我要感激曹公,若無曹公,我今次的這盤棋倒不好下,若無曹公,我去哪裡發這筆小財?”薛老三笑著說。

“發財?你小子什麼意思?”

薛老三笑而不答,轉手扶著老爺子:“走,走,咱們回去找小傢伙打牌,天色差不多了,她的作業也該完成了,看這鐘點兒,還夠打兩局。”

說罷,便半扶半送地拉著老爺子朝家裡行去。

……

陽光透過清亮的水珠,射出一個一個七彩的光暈,直直打在墨色的梨木辦公桌上。

滴滴滴,滾燙的水珠聚成一條白線,直直地落進一盞碧青的單耳茶杯中,不多會兒,續續的注水聲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滴答,滴答,水吻合在地面上的聲音。

“小胡,我臉上生花了?”

黃思文坐在辦公桌後,衝胡耀華皺了眉頭。

胡耀華猛然驚醒,趕忙收了暖水瓶,又急急奔到了左邊的洗臉架邊扯過毛巾,便玩命兒地在桌上開始擦拭。

原來,他方才盯著黃思文想得入神,水注滿的當口竟也不覺,竟將一杯水倒得漫過了界,大灘大灘的水漬甚至溢位桌面,流到了地上。

黃思文擱下鋼筆,衝一臉尷尬的胡耀華擺擺手,笑道:“說說,剛才看著我想什麼呢?”

因著胡耀華前番參贊之功,雖然所謀未成,然,黃思文倒不似從前那般輕賤於他。

若是往昔,胡耀華敢在辦公室整這麼一出,非被黃思文罵個狗血噴頭。

當然,如今黃思文大氣放過,自也有他黃某人如今心情正好的因素。

胡耀華眉毛一抖,面上變換神色,連道:“沒想什麼,沒想什麼,就是稍稍走神。”

“你呀,那幾兩肚腸,還能瞞得過我?”

黃思文笑道:“是不是覺得我黃某人皮糙肉厚,有些不知痛癢,都這個當口了,還能鎮定自若。”

黃思文一語中的,胡耀華的確是存瞭如此想法。

其實,在胡耀華看來,黃思文哪裡是皮糙肉厚,簡直就是不知痛癢。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黃大市長簡直就跟沒事兒人一般,整日裡過得倒比往昔更自在了。

原來,自打德江爆出了紅樓夢手抄稿問世,薛向弄來了天量投資,火電廠一役徹底戰敗,按道理來說,黃思文作為邱蔡組合的核心大將,經此一役,不說灰頭土臉,至少要偃旗息鼓吧。

可哪裡知道這位黃市長近來卻越發高調了,紅學研討會,本來不管從哪個角度講,都是和他不搭邊的,明明是人家薛市長折騰出來的東西,他黃市長便是想伸手也伸不上,可偏偏最後主持會議的成了他黃市長。

再到後來的招商引資,出席和外商的重大談判,這位黃市長亦是不甘人後,躍馬在前,就連孟部長折騰出的那個市電視臺,火爆德江政壇,黃市長也不忘攙和一把,頻頻下臺裡視察。

熟料,如今的孟部長早就今非昔比,已經找到了碼頭,哪裡肯賣他黃某人的賬。

初始幾天的德江政壇大戲——德江晚間新聞,他黃大市長几乎就沒在銀屏上找到鏡頭,為此,黃市長甚至公然找到孟部長辦公室,和孟俊拍了桌子。

按道理說,黃市長和薛市長爭雄新敗,而孟部長又正是薛市長得用之尖銳爪牙,有薛市長撐腰,黃市長此舉,擺明了就是廁所裡打燈籠——找死!

就在所有人都憋著笑,要看黃市長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