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念頭剛一浮起,就被他掐死了。

因為他自個兒也知道這是何其幼稚的想法,那個層級的人物若是為了自己這一個毛小子的私人感情,就放棄zz立場,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把zz當兒戲了。

薛向一路悶頭行車,車轉進鐵樹衚衕,瞅見衚衕裡沒人,油門一擰到底,待速度衝到最高,立時熄了火,任由慣性牽引著機車前進,數息功夫,許家所在的軍區大院到了。

薛向配有軍官證,因著尋胡報國和李學明,也經常來這大院,執勤的警衛本就有印象,簡單看了下證件,就敬禮放行了。薛向在大院的一處花池停了車,提了半道上買的水果和花籃,便朝許家所在的樓棟行去。

薛向按響了門鈴,開門的是許夫人。因著今年春節,薛向領著小傢伙來拜過年,且又領著趙國棟、胡黎明、蘇星河來許子幹家吃過飯,是以,許夫人識得他,

許夫人知道許子乾親近薛家幾兄妹,且她自己也對這個英俊守禮的青年觀感極好,立時讓開身子,熱情地把他迎了進來。

入得客廳,便見許子幹正優哉遊哉地靠了沙發聽京劇,“今日痛飲慶功酒,壯志未酬誓不休。來日方長顯身手,甘撒熱血寫春秋…。”正是《智取威虎山》中楊子榮的唱詞。

方才,薛向在門口和許夫人的對話,許子幹在裡間聽見了,自然知道誰來了。待薛向進屋,他卻是連眉毛也沒抬一下,依舊閉了眼聽戲,左手撫在膝蓋上打著拍子。

薛向也不擾他,一旁靜坐了,許夫人從廚間端出茶水來,見了許子幹這般情狀,衝薛向笑笑,抬手就把茶几上的收音機給關了。

“幹什麼呢?正聽得有滋有味兒呢。”許字幹睜開眼睛,起身就要去擰收音機開關。

“人家孩子提了水果來看你,怎麼一點兒正形兒也沒呢。”說話兒,許夫人把收音機抱了起來,“小薛,你跟你許伯伯聊吧。”說完,抱了收音機轉回房去。

“怎麼這會兒過來了,都幾點了?還有,我聽說你這個把月去港島了,你說你一天天的,學也不好好上,怎麼淨攪合事兒。”許字幹直起身子,拿了茶几上的茶杯灌了一口。

薛向不答反問:“振華首長那邊,怎麼個意思?”

許字幹微微一愕,道:“從松竹齋那邊過來的吧?”

兩人,一個問得莫名其妙,一個答得莫名其妙,卻是都知道對方說的什麼。

“吳老這是…”

薛向剛起了個頭,便被許子幹揮手打斷:“行了,這不是你該操心的,還是顧好你自己,你留黨察看期快過了,趁著我還有點餘熱,你的事兒我已經辦下了,振華首長那邊也首肯了,以後,遇事再莫出頭,尤其是zz上的事兒,不是誰聲大,誰就有理,也不是誰跳得最高,就能爬到最高,何況你已經摺騰出這麼大的事兒,明著沒人盯你,背地裡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呢,以後就踏踏實實學文化,安安心心工作,記住四個字:厚積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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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折辱

要說這會兒,許子幹對“厚積薄發”這四個字的感觸實在是太深了。他發跡於50年代初的朝戰,戰爭結束,已然驟升為主力團團長,又因為辨天明時,手腕高明,攀上了吳老,短短二十多年,就從一介白丁,到如今顯赫高位,可以說幾乎創造了一個官場傳奇。曾幾何時,許子幹也為此暗自得意,認為跟對了人,走對了路,省卻許多苦力。

可就在今天下午的會上,吳老的檢討,徹底把他給打醒了:身居高位又如何?到底不過是人家手下的一隻爬蟲,人家反掌之間,自己立時便化作齏粉。

原本許子幹對吳家人的恨意如海,聽了一下午京劇,反而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