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交握的雙手,環顧四周。

從?大臣到宗室,再到蒙古的親王,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臣,領旨”。

“奴才領旨”。

皇上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他靠在枕頭上快速的喘了幾口氣,像是燃燒的煤爐最後啟動風箱。

片刻後,他睜開眼,目光眷戀的看向遠方又挪到眼前人臉上,聲帶由於臨死前的浮腫已經?嘶啞不堪,他提起最後一口氣,“朕去後,爾等應以待朕之?心?,輔佐新帝,若是有不恭之?心?,朕……”

他的話並未說完,眼睛也尚未看夠這秀麗的江山,永安巷那裡頭還有他一直牽掛的人。

只是這副身?子已經?到了極限,百年人參強行提起來的精氣被最後的這件大事?耗的一乾二淨,他整個人慢慢向旁邊倒去,舉起的手也無力的滑落下?來。

手心?的溫度一點點消散,四爺腦中有片刻的空白,喉嚨哽塞至說不出話來,面上涕淚交加,他顧不得擦去,又跪倒皇上身?邊,“阿、阿瑪……”

屋子頓時?裡哭聲震天,有抽泣的,有嗚咽的,無論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個個臉上都掛著淚,彷彿遇到了這輩子最難過的事?情。

鄂爾泰懷裡抱著遺詔,腮邊掛著一連串的淚珠子,這個大學士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大行皇帝,殯天了”。

這句話像是一個訊號,頓時?,外頭也傳來陣陣哭聲,一時?間暢春園裡只有悲聲。

一片悲聲中,四爺被扶到了主位上,下?面跪著的是皇上留給他的臣工們。

他們面上還掛著哀慼和淚水,口中則是勸道,“萬歲爺,雖然大行皇帝走了,但?您一定得愛惜自個兒才是”。

“畢竟,這天下?呀,離不開您”。

雄雞報曉,一夜未睡的耿清寧起身?稍微活動身?體,隨著身?體的擺動,渾身?的骨頭髮出咯噠的聲響,像是忘了加潤滑油的機器。

床上的孩子們睡得正香,一派天下?太平的模樣。

耿清寧挨個親了親他們的臉頰,睡得紅撲撲的溫熱小臉給了她無窮的力量,她對?奶孃點了點頭,才輕手輕腳的去了外間。

葡萄的眼下?也掛著兩個黑眼圈,雖然她不知道主子為何這般行徑,但?緊張的氣氛讓這個姑娘亦是心?驚膽戰了一整晚。

“前頭有人回來嗎?”耿清寧問道。

葡萄搖搖頭,她一早上不知道往前跑了多少趟,只是李懷仁那兒仍是沒有半點訊息。

耿清寧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沒事?的,才一夜,肯定不會有事?的,即便在現代社會,人失聯還需要二十四小時?才能報警,何況這車馬極慢的清朝,再說了,才過去十二小時?。

不過她轉念又想,這種事?情只這一夜也叫人終身?難忘,若是好幾夜,她肯定會熬成神經?衰弱的。

她正自己給自己做心?理工作,就見李懷仁像被狗攆的兔子一樣衝進來,身?後還有個小太監,看著像是小全子。

耿清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