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宗揉太陽穴,愁眉不吭聲。

恰好來給明宗送點心的鄒皇后聽見了,噗嗤一聲笑,推門進去,勸明宗:“依了舅舅吧。原本京裡呆多了就膩,連我都整日想著出門。”轉身笑著對裘峰道:“南疆那邊潮溼,好在舅舅一輩子沒傷過沒寒過,辣子也吃得酸湯也喝得,到了那頭兒氣候飲食都容易習慣。只是封個什麼官兒去才合適,還請舅舅明示。四郎已經定了把平南王封給沈邁,舅舅可怎麼辦呢?”

裘峰眼睛一亮,忙道:“誰要那個爵位做什麼?我是去逼著孫子趕緊給我生重孫的!封賞也給我兒子孫子,他們可比沈二差著好幾等呢!”

明宗想了想,點頭:“也好,讓表弟和大侄子繼續領軍吧。想來他們也更喜歡些。”

裘峰點頭點得小雞啄米一般,鄒皇后看著老人家鬚髮皆白了還這樣頑童模樣,忍俊不禁:“舅舅,您到了那頭兒,可顧惜著身子——那兒可真就是山高皇帝遠了,您老國舅的架子一端,誰管得了您啊。您可別撒開來瘋,若是表弟私下裡告了您的黑狀,我可立馬二話不說給舅媽賜打將金鞭啊!”

打將金鞭,上打昏君,下打讒臣。

裘峰捋著鬍子嘿嘿地笑:“全大明宮就你最狠!”

明宗聖旨寫好,交給孫德福:“讓門下回頭跟著沈二的旨意一起宣。”

所以,沈邁晉封平南王的同時,裘家三房長子裘鏑封懷化大將軍,長孫裘烈封折衝都尉,永鎮西南。

至於裘錚,除英國公外,沈邁當年的冠軍大將軍賜給了他。原本明宗屬意裘錚來負責京畿的防衛,去領神策軍或者羽衛,裘錚一口推辭:“我要真領了這個,就累死了。打了十年仗,夠本了,以後的日子我歇了。陛下請找別家。”

都不是別人,而是別家。

裘家除了三房還在軍中,其他的人,摘得一乾二淨。

已經二十七歲的英國公世子則早就被明宗扔到兵部打磨,裘錚這個時候說這個話,顯然是在給兒子讓路了。

沈邁聽說了,點頭讚歎:“別說,裘家別看這一代沒幾個出類拔萃的,可這位國公爺可真不是吃素的。”回身警告沈氏一族的子侄:但凡裘錚還在世,裘家就一根毛都不要惹。

可沈家沈二並不是一個人去的,而是沈大家裡的兩個小郎也跟著去的。誰知沈邁的平南王一封,兩個小郎也就是在禁軍各自混了個校尉當而已。

沈大有些不甘心,偷偷地讓兩個小郎自己去宮裡求沈貴妃。誰知倆兒子比他明白事兒,殺死都不肯去:“妹妹手裡可還留著貞國夫人的鞭子呢!到時候我們捱了揍,阿爺可是屁股上不疼!”

然後再跟沈大掰開來揉碎瞭解釋:“二叔封了王,我們倆要是再封了高官,妹妹又是貴妃,沈家就是跟鄒家裘家打擂臺了。到時候咱們家跟皇后孃家一輩子的鐵桿兒交情,豈不是都要斷送了?要不了十年太子就要登基,到時候,咱們家說到頭兒不過是個貴太妃的孃家,不招人疑忌就不錯了。這會兒乖乖的,跟著二叔一起韜光養晦,也算歇歇腳。何況,我們倆十年的軍功不是說說就完的。但這個恩典,陛下肯定不給,他得留給太子爺登基之後來給呢!”

沈大恍然大悟,慚愧得無以復加。暗自慶幸虧得把兒子讓沈邁帶走親手教了十年,不然都想自己一樣目光短淺,沈家就真的要完了。

……

沈邁就好像不知道自己羽衛總管被換了人,也不知道所謂的平南王就是變成了象徵性的勳貴,手裡的兵權被收了個乾乾淨淨;整天在家裡樂呵呵地教兒子打拳站樁、弓馬騎射,然後帶著孩子看輿圖、背兵書。

清源郡夫人如今已經跟著沈邁的職銜,晉成了平南王妃,整日價也笑眯眯地跟著京裡的貴夫人們打太極拳。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