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半夜男女不同處一室,有什麼話還是明日再說吧。”

“你是真的避諱這些俗禮還是厭煩我?”他哪裡能猜不到她的心思,從小一起長大,後來雖然疏遠了,可從小養成的性子她至今未改,她是撒不得謊的。

“究竟是哪個又有什麼重要!”她嘆一口氣,側過身讓他進屋。

藉著月光,點了桌上的蠟燭,寧玉給他倒了杯茶,那茶握在指尖尚有些餘溫,他淡淡地舒了口氣。

楚慕死了,他有大把的時間等她改變心意,他何必要這般急躁?

“身體怎樣了?”良久他將茶飲盡。

“很好。”她坐在另一側,指尖在桌上畫著圈圈,“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

“玉兒……”他長嘆一聲,一時間竟覺得酸澀難耐,“和我何必要把界限畫的那麼清楚呢?如果你是怨我殺了楚慕,可我想告訴你,我們註定要死一個,難道如果我被他殺了你就會開心?”

女子不斷轉動的指尖輕輕頓住,目光遊離地看著燈下的影子。

“別再折磨自己了!”

“我並非想要折磨自己,我只是……”她突然失控地哭出來,強繃著嗓子裡的哽咽道,“我只是太痛苦了。”

這麼長久以來,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這麼毫無顧忌地哭,秦昔久眸中染上一層水霧,心裡既嫉妒,又心疼。

“可是我又不能哭。”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為了他我要堅持下去。”

他目光落向她那渾圓的肚子,“可有為以後打算過?”

“等我胎氣穩定,我要離開這裡。”

他微微一驚,“你能去哪?你為何偏偏不考慮讓我做你孩子的父親?就沒想過或許我會像親生父親一樣疼愛他?”

“但你,是殺了他親生父親的人。”

她輕輕地道出事實,也將他們的距離拉的更遠,“玉兒……”

“別說了,這不可能。”

秋日裡,太陽似乎離地面更遠了些,溫度也不似盛夏那般火辣。

懷胎足足有六月,寧玉時常需要走動,所以經常去街上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遊走。

這一日街上來了一撥外地的雜耍,表演新奇,在街角一場接一場地演出,十分受歡迎,街上的人都往那裡湧動,寧玉本就是從那個方向來,看了些會兒,又因著肚子大不方便,自然想找清淨之地,遂一路都是逆著人群走。

恍惚間,她仿似看見一位白衣公子,青絲高束,白袂飄揚,在人群裡穿行,舉手投足間的動作與楚慕竟是如出一轍。

心口倏然間狂跳不止,她抑制不住地狂喜,提起裙襬朝著那方向跑去,可轉瞬間,那人拐進了巷子裡。

她焦急地加快步伐,等追到巷子裡,已不見人了。

“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她雙手攏在唇邊大喊,目光在交叉的小巷裡四處遊走。

真是沒用,她無比惱恨地四下張望,心裡卻漸漸明晰,幾個月了她都沒有楚慕的一點點訊息,若是他還活著,怎麼會忍心不來找她,或許,他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

天氣的冷清總敵不過心裡的冷意,她輕輕地將袍子拉緊。

就在這時,前面不遠處一個小院的門被推開,白衣男子緩緩走出,他轉身關上門,身子一直是背對著她,可那身形太像了,她無法抑制住自己的衝動。

她疾步上去拉住他的手,那手心有相似的繭子,一樣的寬大溫暖,她胸口霎時湧進一股浪潮。

他身子頓住,良久才回過頭,眼神陌生而疏離。

她的眼淚便簌簌的流了下來。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她噙著淚,悵然一笑。

“公子莫怪,我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