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扮男扮女,柳曼都相信,只憑著這雙清澈透亮的眼睛,也沒有幾個人會相信自己是壞人的。

“爹爹,你弄錯了。”黃衣女子頂著通紅的臉蛋,由人攙著快步走到中年男子身前,尷尬擔憂地看了三皇子一眼,急切地道,“多虧了這位小兄弟,女兒才能逃出那可怕的小屋。”

“要不是他,女兒差點……差點……”黃衣女子半垂著眼睛望了柳曼一眼,卻不想她吊著的半句話,令她老父的臉色驀地一白,極不自在地看了三皇子一眼,悄悄地扯了一下女兒的衣袖。

這個女兒一向乖巧懂事,怎的今天一再令自己難堪。被歹人擄去,她的名聲已然受損,現在竟然還要主動提起昨晚的事嗎?怎麼一夜之間,她連自己的臉面都不要了?

黃衣女子的下半句卻在此時說出口來:“被那半夜嚎叫的狼嚇死過去了。”說完,她帶著又羞澀又感激的眼神再度瞟了柳曼一眼。

“那指不定就是這yin賊與他同夥串通的惑人之計。快,還不把人給本相拿下。”看到自己女兒的行為完全落入了三皇子狀似無意的目光中,秦德紹越發覺得臉上掛不住,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屬下把柳曼抓起來。

“依本宮看,秦相確實是弄錯了。”三皇子上前一步,帶著淡淡的笑意看向柳曼,眼睛在掃到柳曼的髮髻時,目光微微頓了頓,眼角餘光又看了一眼勉強掛住黃衣女子垂落的髮髻的兩支簪子,眼中閃過一抹異彩。

“在下若是想對小姐不軌,又何至於帶著她自投羅網。”柳曼起身的時候,撿起地上的一根形容粗糙的木棍,緊緊地握在手裡,兩眼冷冷地看著已然聽從命令將自己圍了起來的幾個握劍之人,沉聲說道。

她現在越發地感覺到是有人引著她與黃衣女子一路往這邊來的,目的好像就是為了讓這個什麼秦相發現她們。或許從表面看來,那隱藏在背後的人是為了幫助她們。可是,柳曼心裡卻隱隱覺得未必是那樣。

而這個不分青紅皂白的秦相的行為也讓柳曼覺得很氣憤,她就不相信,那兩個逃回去的僕人沒有向他彙報黑衣人的大致體形。

“這位小兄弟說的也是。”不等秦德紹做出回應,三皇子語氣自然地和了一聲,接著,他狀似無意地看了黃衣女子一眼,“咦?二小姐,這簪子?”

秦可雲髮髻早已鬆散歪斜,若不是早起時因為要坐馬車,丫環茵兒特意幫她固定得結實了些,此時頭髮才能勉強沒有完全散落。

眾人聽到三皇子驚訝的語氣,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了秦可雲的頭上,柳曼看過去時,卻是立刻摸了一下自己束著的長髮,觸手所及,卻是讓她瞪大了眼。

見到三皇子盯著自己的髮髻,很有些難以言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秦可雲疑惑地摸了一下頭上的簪子,卻不小心把那支梅花形的金簪子帶了出來。

頓時,擰好的髮絲傾瀉而下,如飛流而下的瀑布,髮尾打了個旋後,滿頭青絲柔順地垂在了身後。與此同時,“啪”地一聲,一樣東西掉落在了她腳邊的枯草上。

眾人順著響聲看去,但見枯草叢中,躺著一支暗黃色的木簪。簪身比一般的金簪銀簪粗些,像鐵錐一般,從頭至尾,漸漸變細。整支簪子,除了頂端有個圓圓的凸起,其它地方,只能偶爾見到一點極淡極暗的木紋,實在是毫無美感可言。

秦可雲疑惑地看了柳曼一眼,隨即便想蹲下身子去撿,卻不料三皇子已然先一步把簪子拾了起來,拿在手上端詳著,唇角含著一抹淡笑地道:“真是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啊。沒想到二小姐一個堂堂相府嫡小姐,喜好竟是這般與眾不同。”

還不待眾人完全回味過來那一番話的含意,三皇子忽又轉向柳曼,晃了晃手中的木簪:“小兄弟,雖然這簪子看似普通,想必也是你的心愛之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