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又在心頭罵自己沒出息。人活著的時候,老東西都沒能把他咋滴,這死了還能把他吃了不成。

“行!你說的!”

王金枝點頭:“我說的。”

“金枝!”王田氏輕喚。

“沒事,娘。”她瞥著王鐵牛大聲道:“冤有頭債有主,做了虧心事,才怕鬼敲門。”

話音落下,她明顯看到王鐵牛心虛的嚥了口唾沫。

她轉頭看了已經黑盡了的天,時辰剛好。

把小糰子輕放到小老太太懷裡,她起身去到王鐵牛父親屍體跟前,跪地磕了三個頭。

“叔!誰害你的,你便找誰把仇報了去!你要是留著這忘恩負義的東西不管,您的孫兒孫女可就被他禍害了!”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那草蓆竟被風掀得飛起……

當草蓆騰空飛起那一剎那,四周的空氣都凝固了。

村民們彷彿連呼吸都停滯般瞪著驚恐的眼,緊緊盯著躺在門板上的屍體。

而捂著臉坐在旁邊不遠處的王鐵牛,是在場所有人裡,唯一一個呼吸急促的。

那劇烈起伏的胸膛,彷彿心臟在下一刻就會衝破身體飛出。

沒人知道過了多久,連同王金枝在內的所有人,都是聽到王鐵牛呵呵的笑聲才回過神來的。

他把草蓆撿起,小心翼翼的往回挪動步子,嘴上卻是念道:“爹,您可別嚇著兩個娃。”

原本五步的距離,他硬是走了許久。

篩糠似的膝蓋頭,簡直是把心虛兩個字寫在了臉上。

直到顫顫巍巍把草蓆又蓋回去,方鬆了口氣。

轉頭就聽有人竊竊私語:“該不會真像金枝說的那樣,七叔真是鐵牛哥害死的吧?”

“是喔!方才金枝磕頭說了那話,那草蓆就飛起來了!像得很!”

“還有,你們看到鐵牛剛才心虛的樣子了嗎?如果七叔真是自己尋了短見,他何必怕成那個樣子!”

幾人頻頻點頭。

“不、不就是陣風嘛!”王鐵牛衝那幾人大吼:“你們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那邊說話的幾個人,正欲開口解釋時,從院外吹來一股大風,那剛剛才蓋好的草蓆,就又被捲起來了。

只是,這回是草蓆直接蓋上了王鐵牛。

正當王鐵牛咒罵出聲時,四周猛的響起陣陣尖叫。

等王鐵牛把蓋在臉上的草蓆拿開時,就見著那邊的人起碼少了一半,而還留在那裡的人,不是面色灰白的指著他,就是直接坐在地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他向院牆外看去,遠處還有人連滾帶爬的在跑遠。那狼狽的樣子,叫人看了好氣又好笑。

“一個個的,發什麼神經呢!搞得跟有鬼在後頭攆似的。”

話音一落,王鐵牛扒拉身上草蓆的手,瞬間定住。

“鬼?難、道、爹……”他保持著之前的動作,一動也不敢動。

甚至細聽之下,身後彷彿有木板發出的細微聲音。

那一刻,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直至腦門。

額頭上的汗珠子,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滑落。

他不敢動,只能將目光下移,往地上看。

卻見一個影子,正緩緩坐起,那影子的手,正慢慢抬起向他這邊伸來。

王鐵牛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身後正是他爹停屍的那塊門板子。

那、這影子……爹!

腳一軟,他整個人就跪到了地上。

明明腦子很清醒的告訴他快跑,可他的腳就像是不聽使喚似的,一動也動不了。

這一刻,何止王鐵牛嚇得七魂出竅,就連王金枝一家,也被嚇得不輕。

王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