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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不住的人吶。”他壞笑。“我說啊,你想勸住他,就別叫他顧老師。直接叫舅公來的更管用。”
錦書已經懶得跟他計較了。蘇慕容抬起頭,看著帳篷邊雪亮的應急燈,微微一笑。
“走。”他說,“我送你去北邊市政廳。救援隊都住在那邊。我猜你不認識路?”
錦書啞口無言。她的確不辨方向。天色已暗,而所有的帳篷都長得一樣。蘇慕容微笑,優雅地做了個“請”的動作。“我估計皇儲也住在那裡。不過他現在或許還沒回去。尊貴的小姐,請隨我來。護送落難女性是紳士的義務,不知在下是否有這個榮幸?”
他笑吟吟地伸出胳臂,示意她挽上來。錦書紅著臉哼了一聲,昂著頭拔腳走了。
過了半分鐘,她灰溜溜地轉回來:“……哪邊是北?”
除了主要道路,安置區的燈光並不明亮。錦書走的深一腳淺一腳心驚膽戰,最後還是不得不抓住了蘇慕容的胳膊,把他當護欄。蘇慕容卻彷彿對惡劣條件並不在意,娓娓說著他知道的一些情況,他的語調輕快而平穩,彷彿一切都在往樂觀的方向發展。
“……我是搭直升機過的海峽。估計等我們救完災回去,就得坐輪船了。”
錦書輕輕嘆氣:“我們當時是飛機到省府,然後轉的火車……”
“鐵路線沖斷了。”蘇慕容說。“現在搶修也來不及,才只能靠直升機。你還沒坐過?”
她坐過的。
從舷窗裡俯瞰渾濁的澤國,讓她下了飛機還暈眩了好久。一直到中午,她走路都有些暈。沈斯曄並沒有和她一起登上那架飛機。他留在原地。
從早上到現在,她都沒有再聽到他的訊息。錦書低下頭,輕輕抿了抿唇,心裡有些擔心。
“前邊就是臨時修的直升機起降場了,”蘇慕容邊走邊說,語氣裡是淡淡的讚歎。“後生可畏啊……這樣的天氣也能起飛,連導航系統都沒用,敢這麼做的還不是一個兩個,是一整個編隊。要不是他們,現在浡林還是一座孤城。看見那邊的燈塔臺了沒有?下午我們抵達時還沒有建好,現在已經能用了——”
他的話猛然嚥了回去。死死盯著塔臺燈架垂下的一段黑紗,蘇慕容好半天沒能說出話。
淡淡的不祥預感升起來,錦書不安地低聲問:“那是……”
蘇慕容沒有回答。拉起她的胳膊,他飛快地往起降場裡跑去。螺旋槳帶起的風在他們頭頂刮過,起降場裡燈火通明,十幾架直升機整整齊齊停放著,機艙裡卻都沒有人。蘇慕容咬著牙跑向塔臺。但是在距離十幾米的地方,他忽然停下了,呆呆地看著前面。
那裡,二十多個年輕的飛行員正默默站成一列,低頭默哀,頭盔都摘了下來。起降場上,燈火通明,鴉雀無聲。沒有人解釋,沒有鳴槍,沒有哀樂。凝重沉默的悲傷,卻足以把黑夜都染出痛楚的顏色。
“這是空軍幾十年的習慣。每有一架飛機失事,剩下的人就會掛一段黑紗。”蘇慕容嘶啞地低聲說。“……這才是第一天。”
折戟沉沙。
默哀只簡短地持續了大概三分鐘。軍人們沉默地散去。沒有人多看他們一眼。浡林從沒有過機場,逝者已矣,在不能起飛的夜晚,他們還要負責指揮台的除錯與安裝。這是軍人的天職,也是宿命。錦書沉默著,深深彎下腰,一躬到地。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蘇慕容低聲吟誦著國殤,神情莊重肅穆,緩緩抬起了手,是為軍禮,亦為告別。
“戰死沙場,死得其所。兄弟,一路走好。”
只是兩個人都沒想到,幾年之後,他竟是一語成讖。
市政廳裡燈光明亮。出出進進的,盡是忙碌的救援人員。蘇慕容正要把她送上梯就被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