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的雨絲飄到他的臉上,在襯衣上留下淡淡水痕。沈斯曄嘆了口氣,一時無言。

祁令怡在這時抱著已經睡著的佑琨去嬰兒房,於是偌大的房間只剩下兄弟兩個。雨幕環繞的陽臺上,天地靜謐,芒果樹葉在雨中沙沙輕響。等妻子依舊輕盈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沈斯煜才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老實,你是不是為了你老婆才來的?”

“大哥!”沈斯曄皺眉。“別亂說,她現在還不是。”……名義上和實質上都不是。

沈斯煜樂了,起身去推開百頁窗,讓光線透進有點陰暗的房間。“哦,原來你是千山萬水專程來看我的?為兄真是受寵若驚。那好,晚上有個小型的招待晚宴,人不會很多,不過規格夠高,算作給你接風了。”他把一杯果汁遞給表情鬱悶、想出言拒絕的弟弟,意有所指道:“有些人,我覺得你不妨見一見。”

沈斯曄的目光閃了閃,接過椰子汁,眉宇間若有所思,忽然問:“辛格會不會參加?”

“哪個?”沈斯煜詫異道,“本地叫這個名字的人不少。”

沈斯曄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露出厭惡神情。“……醫生那個。”

“哦。你說他。”他哥哥恍然大悟道。“我沒發邀請函。那是個有名的抵抗派,我覺得沒必要。”反正也拉攏不過來。“聽說他一向不參加這種場合。所以大家一般也不請他。怎麼了?”

沈斯曄的唇邊浮起一絲極淡的冷笑,仰頭把果汁一飲而盡。“把他叫上。我想見見他。”

並不在意弟弟時而的惡劣態度,沈斯煜頷首道:“那我讓管家去辦好了。”他扶了扶眼鏡,探詢地看向弟弟。“怎麼想到要見他?”

沈斯曄扭頭去看下,擺明了不想多談,臉都皺了起來。“大哥你別問,反正我有事情。”

這時雨下的逐漸大了。沈斯煜聳聳肩,不以為意地一笑。二十年前他就沒辦法從弟弟那裡套話了,但小傢伙心情好的話,會主動把事情告訴他。“那好。你進來些,小心感冒。”

招待晚宴在湖上王宮最豪華的花廳舉行。靖王親自邀請,打的又是皇儲蒞臨的大旗,自然受邀者無不與有榮焉。好在主人地位實在太尊貴,沒必要站在門口迎候,倒是省了不少心。晚宴是欖城近年流行的自助酒會形式,靖王致過辭,表達了對弟弟的歡迎之後,客人們便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談笑。主賓氣氛十分和諧,單看這一幕,簡直要教人感嘆天下大同了。

大廳正中是一座巨大的鮮花水果山,噴泉從其中汩汩流下。不時有衣衫筆挺的本地侍者端來新的菜點,或為客人奉上斟滿的杯杯美酒。雖然酒會安排得倉促,前後竟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妥處。女主人是否有主內的手段和家教,全在細節裡一一展現出來。

沈斯曄站在水果山邊,卻有些沒精神,只偶爾與位高權重的客人寒暄。不時有盛裝的女賓經過拋來幾多眼波,留下一陣香風。欖城本來就是養人的水土,這一切其實還頗為養眼。不過她們打錯了主意。欖城這麼幾百年也不過出了一位王妃,傳奇不可能被複刻。

他哥哥在這時走近。“阿曄,怎麼不吃東西?令怡還特意讓人準備了你喜歡的幾種蛋糕。”

沈斯曄心不在焉地說:“辛苦嫂子了,大哥得此賢妻,夫復何求?”

“少來。”沈斯煜不由得笑了,親手切下一塊藍莓慕斯遞給他。“別無病呻吟。還是你自己不肯低頭,否則何至於孤家寡人到現在?行了,別跟我爭,快吃點東西是正經。”

沈斯曄倒是很乖地接過碟子,吃了一口,忽然又感嘆道:“直把欖城做燕京啊。”

沈斯煜一哂。他們兄弟倆站在一處竊竊私語,自然頗為顯眼,不由得吸引了半場目光。大廳裡漸漸安靜下來,音樂聲清晰入耳。沈斯煜揚了揚眉,不動聲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