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背景較為好的媵者居右,姪娣小妾則居左。

或許接觸不深,大家平時也很少竄門子,倒像是嬌羞的新婦一般不敢出來見人,每人的宮室除了寺人宮婦來來往往,正主兒則很少見了。

不過,待皋出現之後,人便一下子全冒出來了,看著那堆鶯鶯燕燕,不知怎地我就想起茶壺與茶杯了。

“小君笑何?”

“無事,稚自顧忙活自己的便是,一會裌到了,便可擺放了。”

看著媵者佯裝偶遇,而被人問安的男子我又是一笑,他的臉上,在見著那些女人們時,雖表情仍舊那般,不知怎地我卻知道,他是隱隱有些不耐的。

自新婚後,宋皋白天冷得像冰渣,無人接近,他也不太接近別人。有初來的媵者見宋皋長相俊美,一眼便生了愛慕不時做些小東西送他,有吃的,穿的,反正能想到的,便都有的。宋皋沒接受,也沒拒絕,如此便每日都有東西送往他的少寢之內。

夜晚熱情似火,總有使不完的精力。不過,他卻似明白自己白天與黑夜不同,入夜即使精力旺盛,也很少踏出寢門。所以我成了他折騰的物件,有時談著談著便又去床上了,該享受的我都享受了,不過……不知為何做到最後,想起璣與阿嫂有身的樣子,總會莫明地升起股子憂傷來……這情緒完全不該屬於我的,皋倒似發現了我的心不在焉,更是用力,眼中隱隱閃過怒氣。

如此,新婚以來,除了我的居室,別的女子的,他倒沒進過,即使不在我這兒歇息也必在少寢之內。

對他那性子知根知底,如此生在冰火兩重天的地方,我己夠嗆,實在懶得動作,稚在一旁急得跺腳。

“小君,如此讓媵室得了寵幸可如何是好?”

淡笑著看她一眼,“稚可忘記宋皋曾說何話了?”

“副師說何?”徴正疊衣,聽了一臉興趣。

稚撇嘴,“自然知曉,難道時至今日副師竟還未忘情舊婦?”

徴頓了頓,“副師與小君如此道?”

“不假。”

徴想了想微微低頭,沒有立即說話,而是轉了話頭,這些主子們的事情,徴一向甚少評論。

“依小人看,副師定是歡喜小君的,否則也不至不入媵室。”

他哪是歡喜我,他那是懷揣小秘密罷啦,歪頭想想,不過,說來奇怪,他既然如此會裝,即便入了媵室也定不會漏了馬腳為何不去呢?

難道真像徴說的,是歡喜我才不入媵室,嗤笑一下,怎麼可能?周朝男子娶婦多半是為了以傳後嗣,像娥那樣能得夫君歡心而娶之的,少之又少罷。

就像齊紀一樣。

想到這裡,心上一痛,己經有多久沒有在夢裡出現過那雙如澤清澈的黑眸了?或許我便是這樣罷,因為齊紀看起來氣質乾淨溫潤,內心也如水晶般清澈,與我所經歷的那些灰暗東西比之起來,簡直就像雲與泥的區別。

或許,人便是這樣,總是喜歡嚮往那些自己摸不到的東西。我又在想,現下我同樣要與人共夫,為何當初不嫁與紀,雖然兩人中間有別的人,便總歸是守在了一起……但心中卻又分外清明,我只怕自己嫉妒得會發狂,所以如此理智冷靜而又幹脆地斷掉一切。

到現在,我仍舊有些不明白,為何就不能稍稍糊塗點呢?

“阿母為何流淚?”正出神,臉上一陣柔軟,眼角有溼溼的東西被裌揩走。

吸口氣,“哦,是嗎?可能是進沙了。”

“那裌幫阿母吹吹。”說完,溫熱的風吹拂眼角。

微微眯了眯,我笑笑,“裌不用吹,阿母揉揉便好。”

正要抬袖去揉,便撞上宋皋黑黑沉沉的瞳子,也不知他是何時到的。看這氣場,再看看天色,這又變作黑夜之皋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