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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沒見過生命力這麼頑強的人,接著便給老魯打了一針,並用繃帶草草包裹軀體和大腿,讓外牢用擔架送往病棟。
“真是條好漢。”醫官看著一聲不吭的老魯忍不住再次感嘆。“真是條好漢哪。”
“是啊,不怕死沒啥稀奇,硬硬頭皮就行,誰都做得到,”抬擔架的外牢也對老魯佩服得五體投地,“要熬過這些折磨,真叫是生不如死,絕對不是人人做得到的。”
蔣亭虎的屍體,被直接送進了地下室中的硝鏹池。
三十一、水之殤
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鄧一棍先生頭上抹了許多香噴噴的刨花水,換上一身輕薄鮮麗的軟緞春裝,一路搖搖擺擺走進了鎮夏鎮。
鄧一棍有個相好在鎮上開糖果店,是個頗有三、四分姿色的半老徐娘,蔡大少爺今日興沖沖前來,滿心希望能成就一星半點如糖果般甜蜜的事體,沒想到她家那做木匠的男人正好因為生意清淡而歇息在家。蔡大少爺與婦人隔著櫃檯四目相望,料想今日不可能有所斬獲,真是巫山相隔遠、大漠孤煙直,只得灰溜溜地無功而返。回家的路上,大少爺兀自氣悶,尋思是不是找個地方喝上幾口,途中正好碰見一名昔日的老友秦春狗,乾脆一把拖住就近走進一家酒館。
秦春狗在和平軍中當差,還是個腰胯駁殼槍的中隊長,這幾年裡和蔡三樂做了不少生意,以每發子彈一角錢的價錢暗中倒賣贏利,大挖大日本帝國的牆腳。
二人叫了酒菜慢慢吃喝,三杯下肚,不免聊起了男人間永遠興致勃勃的話題。鄧一棍感嘆道,最近明月灣來了一對小夫妻,那小娘們的長相別提多撩人了,老子一輩子花草堆裡走過來走過去,還沒見識過這等要人性命的美色。秦春狗說,別吹牛了,你小子天生一對桃花眼,看老母豬都是雙眼皮的。鄧一棍說,騙你是丫頭養的,他媽的城裡女人硬是不一樣,細皮嫩肉的賽過水豆腐。秦春狗問,你小子渾身都是本事,早弄上手了吧?鄧一棍悻悻地說,屁,她家男人不是等閒之輩,手裡還有一把德國擼子,不知道是什麼來頭。秦春狗一聽來了精神,忙說手裡有德國擼子的人確實不好惹,不過這樣的人怎麼會呆在明月灣呢?鄧一棍說,我也正納悶呢,估計裡頭大有隱情,而且那小娘們還想託我跟光福那邊的共產黨牽線搭橋,說是有一份……化……哦,化學的什麼名堂要交給共產黨。
秦春狗馬上警覺起來,哦,要找共產黨?
鄧一棍說過便忘,秦春狗卻將這事暗記在心,回去後立即上報大隊長,稍作商量後覺得事情很不簡單,極可能是一個邀功請賞的機會,又一起趕往元山上報日本警護軍方面。西山島上雖然不通電話,但電報來去的效率還是非常高的,僅僅半天功夫,來去了四、五個電報,蘇州方面已經透過年齡長相和“德國擼子”、“鬼畫符一樣的化學名堂”等基本特徵,將目標鎖定在失蹤已久的李匡仁和齊依萱身上。
蘇州梅機關指示,萬勿驚動,將派專人前來處理此事。
那邊緊鑼密鼓調兵遣將,這邊卻風平浪靜、天下太平,李匡仁雖然隱約察覺到了一絲危險,但依然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還在優哉遊哉地品嚐著現炒的碧螺春茶。事後回想起來,真是白受了那麼多年的特務訓練,連這點最基本的判斷力和決策力都喪失了。怪只怪西山的風土人情太迷人,而且在這世外桃源與可人、可心的齊依萱日日相處,真有點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
不過,大黃狗一開始狂叫,李匡仁馬上便驚醒過來。山坳裡從來沒有外人進入,說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也不為過,來到沈孃家後的這些日子裡,還是頭一次見到大黃狗這樣狂暴的叫法。
齊依萱還在捧著茶碗品味甜滋滋的茶水,根本沒意識到危險已經靠近,李匡仁不打二話,一把拉住她的手,轉身便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