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同時,不禁又有些惴惴……明天,明天就要回柚縣了嗎?

其實不久前她自己回過一次柚縣,重遇顧鋒寒之前她剛好休了一個星期的年假,一個人坐著火車回了夢澤鎮,淺灰淡黃的廊柱依舊無聲地佇立在破舊的火車站臺上,靜靜的柚河依舊無聲無息地穿過夢澤鎮,窄長的石板橋依然搖搖欲墜,青山綠水,裊裊炊煙,彷彿時光一直停留在某一個時刻,不曾流動過。

阿婆和她以前住的房子,和隔壁江老師的房子,都已接近廢棄。她一個星期的休假全花在收拾清理上了,蛛絲灰塵漫布,陽光從天井裡的瓦縫裡透進來,那一束光柱中灰塵飛舞……

打掃的時候她也有點好笑,她只是一時想起了所以回去看看,以後大概也不會回去了,阿婆已經不在,隔壁左近以前認識的鄰居也沒剩下幾個,她卻花了整整七天的時間,打掃衛生,重新佈置自己的房間。甚至她還到隔壁以前他住的房子去看了看,本來是想看看他以前有沒有剩下什麼東西在那裡,誰知卻是空空如也,那裡已經沒有他一絲痕跡了。

誰知道沒過兩個月她又要回去了,彷彿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蘇晚拍了拍腦袋——又豬頭了一回吧,什麼天意呢,這一回回去是公事,秘書處已經訂好了酒店,她上一次把自己的房間打掃好了,也只能空在那裡了。

拿了登機牌,蘇晚才發現自己的位子竟然和顧鋒寒是連在一起的,這莫不是他安排好的吧?蘇晚心裡有些疑惑,偏過頭去看他,顧鋒寒正低著頭和兩個秘書在說些什麼,問了也白問,難道要她大庭廣眾下跑去問他,為什麼我們的位子連在一起?他要是回答一句我也不知道,她的臉還不丟到馬爾地夫去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雖然這事看起來大可能不是福。

因為人多,頭等艙是坐不下的,商務艙和經濟艙也訂了一些位子,蘇晚坐在顧鋒寒的旁邊,更顯得矚目,他接過秘書遞過來的口香糖,抽出一條遞給她。蘇晚一上飛機又有點發暈,緊緊地咬著唇,用疼痛來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不然在一群人面前暈吐得死去活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顧鋒寒走到蘇晚裡邊坐下來,側頭看見蘇晚微蹙著眉,招了招手叫空姐過來:“請幫我拿一條毛毯過來。”

蘇晚閉著眼和自己的胃做著鬥爭,忽然感覺到身上似乎被蓋上了一條毛毯,睜開眼來一看,原來顧鋒寒已把毯子搭在了兩個人的身上。她剛想抗議的時候,搭在扶手上的手被一雙溫暖的手掌握住了,在她牙關緊咬頭痛欲裂的關頭,一股暖流從他的掌心傳到她的手心,迅速地傳遍她的四肢百骸。她猛地舒了一口氣,渾身的緊張都鬆懈下來,才緩過神來嚼了兩口口香糖,睜開眼去瞧他,顧鋒寒微閉著眼,側著身子躺在靠背上假寐,正朝著她的方向。

她知道他沒睡著,想說聲謝謝,可他又閉著眼假寐,只好作罷,自己也閉上眼,在飛機上的種種不適之感層層襲來,而掌心處的溫暖卻從未消失。

到了柚縣,接機的是柚縣人民政府旅遊局的人,大巴把他們拖到柚縣唯一的一個五星級賓館青柚大酒店,“今天休息一下,明天有旅遊局的人過來,可以陪同我們去夢澤鎮,”顧鋒寒簡單明瞭地交代了幾句後率先進了電梯,一起過來的幾個原生態民俗專家和他一起上了樓,蘇晚領了門卡回自己的房,把小揹包的行李扔到床上,整個人長舒一口氣,一個大字撲在床上——真是累啊,尤其是……身邊有顧鋒寒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像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在她的頭頂,讓她一時一刻不得安寧,她撲在床上,想著他這幾天的反反覆覆,一時冷言相譏,一時溫情脈脈,比如那天從醫院回來,比如……今天在飛機上,他這算是個什麼意思?

偏偏他的眼神,他望進她心底的眼神,好像他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幽怨地指責她一去不返——她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