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恩、柳大舅、柳二舅等敬酒,也多喝了兩杯,醉醺醺的被人扶回房,洗漱時還略有些清醒,待打發了鄔簫語、孟夏等,獨自坐在窗前吹了一會風,登時就覺頭重腳輕、天旋地轉,扶著高几站起身來,走到床邊,就重重地栽在被褥間,似覺有些悶熱,便將衣襟撕扯開,聽見一聲細碎腳步聲,低聲道:“梨夢,端了涼茶給我喝一口。”

果然有人將她扶起來,將涼涼的茶碗送到她唇邊。

抿了一口,凌雅崢說道:“梨夢,睡吧。”便星眸緊閉、眼睫微顫地向後躺去,見身邊人擠來,習以為常地湊到他身邊。

“知道我是誰嗎?”莫三問了一聲,見凌雅崢含含糊糊地說“梨夢,你這死丫頭,總算回來了”,眼皮子不住地跳了起來,抬起頭,望見她衣衫半解,露出一片緋紅褻衣,瞅著那褻衣上繡著的龍鳳呈祥,煞是君子地將她油綠的小衣拉攏遮住那褻衣。

“梨夢,別鬧。”凌雅崢的頭向身邊人拱了拱。

莫三一時氣惱,又伸手將那褻衣拉開,腹誹道梨夢指不定仗著自己是女子,先前佔了凌雅崢多少便宜。待拉開了,偏又忍不住心癢,於是趕緊地給她重新拉攏,隨即背過身去。

“梨夢,你沒那麼大的能耐……”

莫三聽著凌雅崢嘴裡來來回回都是梨夢,起身去講蠟燭吹熄了,側身支著頭躺著床邊,撩開凌雅崢額頭上的碎髮,掐尖了嗓子問:“小姐,你只說梨夢,怎麼不提起三少爺?”

“三兒……”

莫三心中一緊,雖知道二人早已心心相映,但等著聽她酒後之言,還是不免緊張起來。

“三兒一定沒事。”一陣酒香撲了出來,莫三喉嚨一動,支著頭,依舊看她夜裡朦朧的側影。

方才,他在自家宴席上,心裡不由地想起了凌雅崢,既然想了,就自顧自地離開宴席來到柳家門前,見了柳承恩,答應下不動凌雅崢分毫,柳承恩才肯網開一面放他進來……

“你祖父可盤算著,倘若我死了傷了,就立時叫你嫁了旁人呢。”莫三忍不住怨懟地說,瞅見暗夜裡凌雅崢忽然睜開眼睛,只當她清醒了,卻聽凌雅崢冷笑一聲。

莫三低頭問:“你笑什麼?”

“三兒一定沒事。”凌雅崢睜大眼睛。

“睡吧。”莫三伸手去合凌雅崢雙眼,見她眼角溼潤,就說:“放心,我沒事。”雖她翻來覆去只說一句話,但怎會不明白她的心思?就連上輩子登基了的秦勉、做了太子的秦徵,這輩子都能遭逢不測,更何況他這個,只是興許做了皇帝的人?“放心吧,蟬死了、螳螂殘了,我這黃雀還活蹦亂跳著的呢。”

“你一定會沒事。”

“好。”莫三應了一聲,再低頭瞧她,卻聽她呼吸勻稱,似乎已經睡去了。

牆角下的夏蟲高亢地鳴叫著,臨近清晨,一陣露水好似雨水啪啪地砸在牆角下的芭蕉葉上。

莫三一遍遍地將凌雅崢遮住臉頰的碎髮拂開,待一縷晨曦照射進來,便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趁著丫鬟們尚未起身,邁步向外走去。

院子外,已經身穿鎧甲的柳承恩摸著腮下鬍鬚,蹙眉問:“當真沒動她?”

“我三兒說到做到。”莫三昂然地說。

“慫貨。”柳承恩一撇嘴,雖莫三不動凌雅崢叫他放心不少,但又覺莫三身上,少了許多霸氣,若換個人進去,定要痛快一番才肯出來,“走吧。”

院子裡,凌韶吾跟馬佩文依依惜別後,就也走了出來。

馬佩文見莫三也在院子外,心覺蹊蹺,趕緊地進了凌雅崢屋子,見凌雅崢並並無異樣,這才安了心,看她睜著眼躺在床上,就笑道:“怎不起來,好生送一送三兒?”

“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送別,我可做不出那樣。”凌雅崢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