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的交談,泰半是她聽不懂的內容,只看懂大家好嚴肅,好謹慎,就連愛笑的五龍子,眉心也淡淡劃出微痕。

這股不安,感染了她。

他們要對囚牛做什麼?

“囚牛又沒有怎樣!”她站出來,護在他面前。

她一無所知,僅覺得“封印”兩字,好沉重,好可怕。

不可以,她不許誰傷害他!

“替他封印,是幫他,不是害他。”龍主的話,沒能安撫她,只有囚牛握緊她的手,略略收緊,她凝望他,他朝她輕頷,才讓珠芽鬆懈了

緊繃的雙肩。

“待其他三海龍王抵達,封印之術,立即施展。”

封印。

珠芽終於弄懂,是怎麼一回事。

看見囚牛安穩睡下,數道半圓狀的淺藍術力,以她沒見過的文字圖形,將他圈圍在中央。

忽明忽滅的文字,流過他的身體,左進右出,閃動漂亮的光芒,他臉上不見半分痛楚,貌似沉睡,金鱗逐漸沉潛膚內,剩下淡淡的碎金光輝。

“這種事,他已經經歷無數回,不會又任何差錯和危險,只是把他的殺性封住,讓他恢復成以往的那個囚牛。”龍主來到珠芽身邊,說道。

從封印之術施行開始,囚牛進入假寐狀態,她便堅持陪伴床榻,從最初始的緊張擔憂,到現在的沉默不語,她的雙眸,幾乎沒離開過他。

“再過兩日,確保術力覆蓋他每一分寸的膚鱗,他便會醒來。”龍主要她寬心些,家人早已司空見慣,哪像她,沒看到囚牛清醒,一顆心,便提著不肯放。

“……他為什麼需要這樣?”珠芽悶著聲音,哭過一般,微微暗啞:“他生病了嗎?”

“不是病。”龍主挪來圓泡凳,坐下,同時遞給她一碗熱湯,她這兩三天裡,沒吃什麼東西,也該餓了。

兩人並在囚牛床前,緩緩飄動的藍光,暈染於三人臉龐,漫開一片淺幽,映著囚牛的平靜,映著珠芽的忡忡憂心,映著龍主的無能為力。

龍主一改平時總是慵閒的口吻,說沒幾個字,便先淺淺吁嘆:

“若是病,好歹能對症下藥,他恐怕一輩子……得這樣過了。”

珠芽訝然望來,烏眸裡,填滿驚恐。

“一……一輩子?!”不是先前四位龍王及龍主,傾心合力,造出法陣,命囚牛盤坐期間,他們各由東西南北中,為他施咒……一次就夠了嗎?

“不僅如此,失去如意寶珠的龍,蠻戾殺心,日越增強,逐漸脫離控制,勉強憑眾龍王幫助,壓制殺心。但封印效力,一回回減弱,消失的

速度,越來越快,再下去,從數十年,剩數年,再到數月,會不會……哪一回開始,只能維持數日,或……數個時辰。”

“寶珠的影響,竟然這麼大……”珠芽緊盯囚牛,慌急的模樣,怕極了他會隨時從眼前,消散。

她本以為,他只是遺失一件“物品”,或許珍貴,或許稀罕,萬萬不知,失去它,囚牛所要面臨的後果,如此嚴重……

“最後,封印失效,他抵抗不住猛烈的戾息侵佔,喪失理智,六親不認,滿心僅剩瘋狂殺戮破壞……本王與其他各龍王,決計不能坐視不

管,任由他毀天滅地,塗害無辜,那時,即便百般不願,特不得不——大、義、滅、親。”

最末四字,龍主說來,輕緩如棉絮,似嘆息,卻顯得那麼沉重,狠狠的,在珠芽心口,襲上一擊。

她不由自主打起哆嗦,寒意竄入骨髓,她開始發抖。大義滅親?!

“……有這麼嚴重嗎?……那是你的猜測而已,對不對?是往最糟的狀況,去做的假想的,對不對?……什麼大義滅親,什麼毀天滅地,不一定會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