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要還的。

我再次睜開眼睛時;身子被輕晃著,有人在耳邊喚道:“玉瓷,起來了,再睡要成小豬了。。。玉瓷。。。”

我呆呆地望著眼前那張放大版幼年青梅竹馬的面龐;他微微笑著;伸手捏我的鼻子:“起來吧;小懶豬。。。”恍惚間;有個少年邊走邊回頭呼喚背上的少女;等她站在自家門前迷茫地揉著眼睛時還不忘用手捏捏她的鼻子;嘲笑道:“小懶豬;現在就這麼能睡;長大肯定是個懶媳婦。。。”

似乎只是彈指之間,昔日那個清爽少年已成為雙手染血的修羅。

我輕輕吐了一口氣;眼中迷茫散去;一片澄明。撥開陸君涵的手,冷聲問:“這是哪裡?”

陸君涵眼中溫柔褪去,覆成一抹看不透的濃墨:“我們已經到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到了麼?那個百年來吸引了無數人競命的墓穴,就在眼前。那裡,也將是他的葬身地!我相信以探天龍的機關,即使百年之後,殺一個陸君涵依然不成問題。到時候只要我故意觸開機關,他將永無機會重見天日。

湛藍,對不起,一切的殺戮早該停止了,只要他死了,只要他死了。。。

跳下馬車;多日未見陽光;我不由伸手遮目;順勢半靠在車廂上;多日未怎麼進食的身子軟得似乎抽了筋骨般。然而感到身後逼近的熱度,我迅速站直身子,向旁側邁出兩步。

陸君涵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微滯,隨即順著原先的軌道落回身畔。

“陸君涵;我會兌現諾言;陪你下去墓穴。但我不想太過驚動師祖,除了你我,你從下屬中再挑兩個人,其餘人等一律不許下去。你若不允,我就不去了。”我轉過身看著他,冷冷道。

“先去看看再做決定不遲。”陸君涵微微揚眉,上前一步,扯住閃在一旁少女的腰帶,不顧她的掙扎挾迫地帶著她向前走去。

走出不遠,眼前豁然開朗。我驚訝得一時忘了掙扎。明明該是初冬節氣,眼前卻是一片綠意盎然,芳草菁菁,茂盛而濃密的樹冠搭出一片天然涼棚。

視線所及,右側是陸君涵的人馬,左側則是燕銘九的隊伍。雖然小小的一塊地方聚集了數百人,但除了偶爾的馬蹄刨地聲,卻無一絲嘈雜,反倒是林間的鳥兒,看著忽然造訪的陌生客人,大感好奇,圍觀在枝頭唧唧喳喳地叫個不停。或許因為鮮有人至,幾隻松鼠竟然跑到了士兵的腳下,好奇地抬頭張望眼前的大個子,絲毫不懼人。

又往前走了幾步,我卻不由倒吸了口氣,芳草盡頭,是陡峭如刀削的懸崖,浮雲如絮,點綴在碧空,仿若置身仙境一般。我暗自搖頭,想自己大概真的快成豬了,昏睡中連何時上的山都不知道。再回頭一看,果然,除了我所乘的那駕馬車,其餘的車駕已不見蹤影,想來是上山前被丟棄了。

就在此時,身後草葉微簌,似乎心有靈犀般,我急速轉身,正看到裴湛藍和燕銘九從林間走了出來。

裴湛藍換了一身雪青織錦長袍,長髮以同色緞帶束綰,青眉如墨,眸深如潭,正關切地望著我。旁邊的燕銘九卸了盔甲,身著玄色雲紋錦袍,手中卻沒有任何兵器。

此時吳風上前一步,向陸君涵稟道:“已經檢查過了,並無任何利器。”

陸君涵微點了下頭,制著我的左手始終不離我背心要穴。

我一怔,直覺不對,趕緊抬頭對陸君涵:“我剛才跟你說的。。。”

他微微一笑,側頭對我道:“忘了告訴你玉瓷,裴丞相和燕將軍會陪我們一起去。”

我只覺心被重重一擊,一時間茫然無措。本來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思打算讓陸君涵有去無回,如今局面突變,又該如何是好?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由壓低聲音譏諷道:“你何時如此大方,肯將寶藏與人分享?”